安辰禦站了起來。
下一刻,一抹飄香的橘黃已經跳躍著奔至他的眼前,才見麵,就展開雙臂來了一個法式的擁抱。安辰禦也不避嫌,親切地在她的背上拍了兩下,然後,雙手扶在她的肩膀上,認真審視著麵前的女孩。幾年不見,她長大了,也變美麗了。昔日漂亮的眉目越發清晰,明淨跳脫,像極了櫥窗裏擺設的瓷白娃娃,精致的妝容下隱現著低調的優雅。
女孩但笑不語,同樣細細地端詳著近在咫尺的男人。五年了,在外麵兜兜轉轉了一個大圈,她終於又回到了這個熟悉的城市,他的身邊。
“怎麼了?”安辰禦抬手摘下落在她發頂上遺落的花瓣,“沒去機場接你們,不會是生氣了吧?”
女孩搖了搖頭,一把挽起他的胳膊圈在自己的胸前,像離別時一樣,臉頰在他的手背上貓兒一般蹭了蹭。
“筱雅,從外國轉了一圈回來,我以前教導你的淑女風範都忘了?”
聞言,江筱雅狀似無辜地做了個鬼臉,然後滿臉堆笑,轉身,與安辰禦並肩而立,迎向從酒店門口款款而來的華貴婦人。
她穿著一襲紫色的旗袍,源自法國著名服裝師親自縫製的關山之作。她的皮膚保養得很好,雖然已過了不惑之年,依然風采卓然,看不出歲月滄桑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跡。頭發都挽在了腦後,劉海下是兩道經過細心描畫的柳眉,蛻現出那段年華正茂時隱約的風情。
淡似青黛的眼眸裏,犀利的眼神就那樣向上微微一挑,含威而不怒。
安辰禦看著她,輕輕叫了聲:“姑姑!”
安若容隻是微笑,彎起唇角,舉手抬眸之間,盡顯端莊、矜貴而雍容。她越過他們的身側,坐了下來。“辰禦,我把筱雅完完整整地帶回來了,你以後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把她給寵壞了。”
“阿姨,我哪兒被寵壞了?在法國的時候,我不是按照你的囑咐很安分地埋頭學習嗎?你看,一大堆的證書,都是我辛苦得來的。”江筱雅無辜地抿著下唇。
眼角悄悄瞥向安辰禦,俊美無鑄的臉隻是從容不迫地挽著笑,玻璃窗外,天空如洗般碧藍,將他的身影勾勒出一道熒光的弧線,空氣中有淡雅的花香隨著他深邃的眸光撲麵而來。
“姑姑,筱雅長大了,你也不用太操心了。”安辰禦抬手在她的頭發上撫摩了一把。一貫的縱容。
江筱雅猛地點頭。
“去看奶奶了嗎?”安辰禦放下侍應生遞來的菜單,對安若容說。
“看了。不過,我們的隔閡一直都在,化不掉的。”安若容神色微微一黯,隨即恢複如昔,“當初我執意嫁給江學成的時候,她就極力反對。說什麼仕子不可信,果真應了她的話。”
安辰禦的眉眼不動聲息地向上挑起。江學成,很久很久沒有人再提起這個名字了。就像一縷風塵,從雲端之上搖曳落下,墜入在一片唏噓聲中化作繚繚,流光輾轉十數載,有誰還會想起這個名字?
眸光在安若容的臉上停留了片刻。也許,在某個寂寥的夜晚,她還是會想起他的吧。她曾經那麼愛他,為了他,不惜與家人反目,後來,也為了他,完全變了一個人。
“阿姨。那些事情都過去了,我們就不要再提了。現在有我陪著你,不是很好嗎?”江筱雅適時地湊了過來,環起了安若容的臂膀。
皎好的麵容映出一片明媚的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