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來跟你糾纏的。”柯洪南垂眸看著那隻被甩開的手,自嘲地冷笑一聲,插-入褲袋裏。“隻不過看你一個女人去那些地方,不是很放心。”
“多謝柯少關心了。”簡沫退後一步,仰起頭,神情傲然得讓人生怵,“可我不想再欠你的。”
說完,也不管柯洪南臉上的表情如何,扭過身,頭也不回地,徑直走出他的可控範圍,筆直的線條,更像一個視死如歸的戰士。
柯洪南怔忪了片刻,眯眼看著那道倔強的身影徐徐遠去,逐漸消失,明晨的旭照終於掩不住臉上浮現的一片頹色。
他掏出手機,熟稔地按著幾個號碼撥了出去:“告訴安辰禦,他的女人有危險。如果他在乎的,必定會放棄董事會……”
邪魅的笑再無掩飾,在眼角漸漸暈開。
簡沫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
那些彌漫在霧色中的城市似乎才剛剛蘇醒,街上的人比肩穿梭,各種由心營造的表情,近了又走了,清晰與模糊交迭,卻從來不曾為誰駐停。
經過一處建築工地的時候,簡沫停了下來。
抬頭望過去,巍峨的建築,外層是一張布滿了魚網的猙獰的麵孔。
因為時間尚早,工人們正爭先恐後地排隊洗漱,吃早餐,相互著笑打怒罵,瑣碎卻簡單的快樂,根本沒有人留意圍牆外一個小小的身影趁著熙攘的人群閃進了工地。
簡沫蜷縮在隱蔽的地方,俯下身,張開一個麻袋子,挑了些尖銳的小石塊偷偷裝進袋裏。鋒利的棱角,隻稍輕輕一碰,都能劃破皮肉。
裝了滿滿的一袋。
“你是什麼人?”她才籲了口氣,後麵突然一個嚴厲的聲音平地炸開,“居然夠膽進來偷東西!”
簡沫嚇了一跳,悻悻地轉身。
離她不足三米遠的地方,站著一個半百的老人。平凡的裝束,頭發已經花白,縱橫交錯的皺紋堆擠在額角,看不清他的五官,可是目光精矍麻利,就那樣警惕地盯著麵前的女子,與她藏在背後的麻袋。
“小姑娘,工地不是鬧著玩的地方。老老實實找個正經的工作,總比撿破爛要強。趕緊離開吧!”老人的語氣意外地緩和下來,並沒有過多為難。
敢情他真的把她當成是撿破爛的流浪者了。
簡沫尷尬地笑笑,隻得把袋子裏的石塊重新倒出。不過還是趁著他不注意的時候,小抓了一把。
溜出工地,簡沫再不猶豫,拎起那袋石塊直接奔向此行的目的地--位於曼城西郊的常樂街。
那裏,也是城裏以情色稱著的紅燈區,所以聚集了形形色色渴求著人性的男女們。
隔著一條街道站在胡同口對麵,遠遠的,簡沫便看見了林曜從陰暗的地下室拐出來。
同行的還有幾個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漢。
林曜默不作聲地走在最後,萎糜的風塵褪不盡他身上的冷寂,隱在比肩的人群裏,依然蕩漾著一股懾人心魄的清傲。
簡沫緊走幾步,擋在他們前麵。視線越過蒼白的時空,毫不客氣地盯著最後麵的人:“林曜。我要你現在就跟我回去。”
所有人愣住,隨後也循著簡沫的目光看向林曜。
那個男子隻是冷玲玲地掃了她一眼,緊抿著雙唇不予理會。
彼此麵麵相覷。
一個男人嬉笑著搭上他的肩膀,小眼睛流露出淫邪的目光不停地在簡沫身上來回打轉:“這是你家妹子吧?長得挺俊俏的。兄弟這會兒心癢,讓她陪大夥玩玩,如何?”
其實說白了,男人和女人之間,就那麼回事。即使不明著說,彼此也都心知肚明。
男人樂嗬嗬地在心裏打著如意算盤。
林曜卻不動聲息地往裏一縮,卸去那隻肥厚的手,半晌,終於說話。“我不認識她。”聲音冷硬得有點別扭。
“哦--”男人變換著語調故意拉長聲音,“原來不認識。更好!更好!”
旁邊的人立刻哄笑起來,不知誰將手指含在唇間流裏流氣地吹起了長哨,一隻手橫伸出來,二話不說的拉住了簡沫的胳臂。
“妹子,林曜說不認識你。既然來了,就跟著兄弟們輪流玩玩,日後不會虧待你的。”那男人咧開嘴,露出一口沾滿了煙垢的黃牙。看一眼也覺得惡心。
簡沫抬起頭,眼神厭惡地看著那隻手,沉聲道:“你們想幹什麼?”
“哈哈哈!”男人大笑三聲,豎起大拇指指向那條黑色的胡同,滿臉邪氣的說:“下麵就是兄弟們看的場子。咱們現在去樂一樂,保準讓你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男人!”
那人扯話的成色越來越重了。
簡沫沒有掙紮,眸底卻莫名地掠過一絲淒愴,她是氣極了,目光再次挪到林曜身上,“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走?”
拎著袋子的手不自覺地攥緊,指骨瞬間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