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你敢娶我嗎(1 / 2)

酒店對麵的馬路。

風雨交橫。

簡沫撐著傘,原本清淺的眸漫起一層薄薄的霧氣,緊緊地盯著酒店門口的車來人往,唯恐錯漏了任何一個出入的人。

她已經守候在這兒有兩個多小時了。

傘下的棱角早被雨水衝刷得支離破碎。淩亂的黑發沾著濕漉的雨水覆蓋下來,幾乎擋住了她半個臉,衣服、裙裾上,無不印染了一朵朵即將凋零成灰的殘梅……

無數車輛從前麵呼嘯著橫肆而過,卻誰也沒多向花圃邊那道孱弱的白色影子多看上一眼。哪怕一眼,也能看出她徹身的狼狽。

離她不到十米遠的地方,正停靠著一輛銀色的跑車。車身陷在迷蒙的霧氣裏,並不特別顯眼。隻是車裏的眸光閃爍,帶著幾分迷惘、幾分失落,卻又堅定地注視著前方的身影。

她站在那兒多久,他就守在那兒多久,仿佛隻此一眼,便能望穿天涯。

這是一個不曾預知的結果,或許很殘忍,然而,他不能再任由這種無止境的煎熬繼續耗下去。

假如柳逸曦一直沒有出現,他會把簡沫帶走,從此遠離那個人的世界……

可是,假如他出現了呢?

安辰禦一手把住方向盤,右手則牢牢地握住腿側的控製檔。

假如柳逸曦出現了並且帶走簡沫,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做到如心中所承諾的那樣,--徹底放手?

十年鴻壑,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不可避免地改變了許多,都在期待著一個改變後的結果,卻在回首前塵的當刻,才驚然發覺,其實改變的隻是彼此的距離,他仍是他,她同樣是她,那雙清澈而注滿執著的眸。

時間與空氣,仿佛在一瞬間凝住。

安辰禦抿緊了雙唇,終於啟動了汽車,勻速地駛向前方,在那個不知名的角落,他的目光裏滿滿的,惟有那一方亮白。--小小的身影瑟縮在雨中,卻比想象中挺得堅韌筆直。

汽車在簡沫的身邊停了下來。

簡沫微微抬眸,隨即又再垂下。

似有若無的眼神,清冷而空洞,如水中的畫卷,卻從來不曾著墨過一般。雨水順著傘骨滑落至地麵,濺起一簇簇驚心動魄的水花,滴水可穿的力量,足可以沉淪一個世界。

安辰禦心底倏地一緊。他知道她已經看到他了,可是,他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那裏築了一道牆,她自覺地把所有人都擋在了牆外,別人進不來,她也出不去,隻是偶爾的牆外飄香,吸引著無數窺覦的人,而始作俑者永遠無知無覺的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巨大的雨幕下,一人一傘一車,始終僵持著。

安辰禦終於從車裏邁了出來,雨水很快地將他的西裝外套打濕。他大步衝到簡沫麵前,直接拽起她的手就跑:“跟我回去!”

簡沫卻紋絲不動。

“你到底還要任性到什麼時候?”安辰禦也惱了,猛地回頭,可是在意外撞上那雙透著無辜眼神的瞳眸時,所有惱氣倏然化之於無形。

近著距離,她的眼裏抖動著一層薄薄的水霧,而漸漸變得青白的雙唇之間,仿佛有紅色的液體透出來,不是很明顯,卻能讓他一眼就能看到。

如此深刻,又如此,不可忽略。

簡沫則一直在緊咬著不讓它滑下來。

滑下來,隻會毫無保留地泄漏著她此刻的軟弱。她最後的尊嚴。

安辰禦卻覺得有一股石篆般的銳痛在心底劃過。

“柳逸曦不會來了,再耗下去也不會有結果,你還不明白嗎?”說著,他突然拉過簡沫,緊緊地把她擁在懷裏,繼而低下頭去,抵著她的額角,用一種連他也無法洞悉的語氣,如千絲萬縷的絲線在她的耳側糾纏著,“簡沫,你告訴我,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啊?”

一次次放手,強迫著去遺忘,可是結果總是背道而馳,反而讓自己越陷越深,所有把控原來早已經在潛移默化中悄悄脫了軌。

沒有誰比他更了解自己心裏的不舍。

簡沫渾身一震,瞬間,手中的傘猝然滑落。

茫茫然地抬眸,卻下意識地望向遠處的酒店門口,再收回來時,漫散的視線終於緩緩地有了焦距。

安辰禦凝神看著她,雨水粘稠,他們的眼睛都是迷糊的,兩個渾身濕透的人相對而立,即便如此,眼前的她依然清麗得如像盛開在颶風裏的蓮,不屈,不撓,不枉,不顧,揮灑著自己的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