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簡沫扶住她,可是才碰上,立刻被她受到驚嚇般避開。簡沫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剛接觸的時候,明顯感覺得到她單薄的冰冷和戒備。
兩個男人幾乎同時回頭。
路小曼大概也察覺到自己的失態,連忙低下頭,小聲地道歉:“對不起。我沒事……可能是剛剛受了點風寒,身體有些不舒服,休息一會兒就好。”
“怎麼了?”王老板見勢衝了過來,一把扯過她的胳膊,把她拉到邊上,壓低了聲音,在她的耳邊不斷地訓斥,到後來,聲音卻越來越大。路小曼蜷縮起雙肩,兩邊的長發垂將下來,纏繞在頸間,根本沒有人看得見她近乎絕望的眼神,眸底已經開始泛紅。
簡沫蹙起了雙眉,鋒茫似的利光好正以暇地瞪向王老板。
路小曼的軟弱讓她想起了那些在牢獄裏總是受人欺淩的日子,沒有人可以依靠,她唯一能依靠的隻有自己,所以她必須強大,必須把心底最柔軟的那部分隱藏起來,即使在麵對著日複一日的歧視、疏離、辱罵、對峙,她都隻能表現堅硬。絕不退縮。
“……好了。”安辰禦沉著聲音,終於喝止了這場鬧劇,“既然路小姐身體欠佳,那我們先行一步。下個月我計劃舉辦一個盛裝晚會,希望路小姐……和王老板賞臉,期待再見。”
他極紳士地伸出手,王老板才反應過來,兩隻手受寵若驚地回握,臉上表情的變化實在比夏日的狂風暴雨來得還要快。
簡沫極不屑地哼哼了兩聲。
然後,安辰禦挽著她的腰身,極其優雅地轉身,簡沫先是怔了怔,隨後心領神會地也配合著他的步伐慢慢走向酒店門口。
“那女孩是誰?”簡沫忍不住瞟向旁邊的安辰禦,好奇地問。
直覺上,路小曼與那個王老板並不是簡單的“父女”關係。他們之間沒有那種血濃於水的近乎親情的流露。
簡沫是打心底裏可憐她的。冥冥中有種錯覺,路小曼的眼神太過淒楚,與記憶中簡悅的委曲求全何其相似,同樣幽深邃遠的眼神,裏麵卻蒼茫空洞得很,仿佛身體與靈魂分離,留下的,隻是一具沒有思想的軀殼。
“她不過是王伯納為了牟取經濟利益而操作的工具。”安辰禦眼望向前方,視線也不知落在何處,倏地輕歎了下聲,側頭定定地看著她,“我知道你同情她。可是這世上大凡可憐之人也必有她的可恨之處。你能幫得了幾個?”
簡沫噤言了。
回頭看,透過大堂巨大的落地玻璃,遠遠看見路小曼仍然挽著王伯納的臂彎走向電梯,而那個男人的手已經放在了她的屁股上一點的位置,身高的反差形成了一個強烈的對比。而在進電梯前,路小曼也剛好望過來,眼神裏蘊涵著幽怨。
在生活麵前,她選擇了妥協!
隻得妥協。
直到她的目光隱入電梯,簡沫的心咯噔地跳了一下,才從凝視中回過神來。
“該不會是你對她曾經許諾過,而後又辜負了?所以現在人家找上門來了,對吧?”她狀似自言自語,又像在質詢,“你與她之間,到底什麼關係?”
而這樣的置疑不全是妄自揣測,誰都知道安辰禦以前“劣跡斑斑”,他的生活姹紫嫣紅,傳聞中,那些凡是得到過他“庇佑”的女人,不管是愛他的人還是圖他的錢,到了遊戲該結束的時候,無一不是名利雙收。
心機與計謀的較量,其實他們都是各取所需而已。
可是路小曼不同,她看他的眼神明顯滲染了太多情感,目光卻是純澈的,揮散不去的哀愁頹落成一地的素白,近乎窮途末路。一個女人最美的年華仿佛在他們轉身的瞬間,便統統蒸發掉了。
“我許諾過的女人很多。你想知道,那我得先要看看,你是要以什麼立場來問我這句話。”安辰禦突然停下來,唇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糾結和淺淺的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