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也得看你的娘子--我的心情。”簡沫回頭吐了吐舌,抓起沙發上的提包就往外走,“好了,我不跟你逗了。我還得出去做個頭發,乖乖在家等我。”
咯咯不止的笑聲猶如一串清脆的風鈴,逐漸消失在門外。
隻是……她真的能安心如飴地給安辰禦在家生孩子嗎?背後的門砰地關上,簡沫臉上的笑隨之凝住,眉睫微闔間,竟莫名其妙地有些濕潤。--別說她的身份地位在目前還沒有得安家的承認,即便她願意放棄以前的種種,她與安辰禦之間,真的能如其他平凡夫妻一樣,相攜相扶一生,兒女圍膝嗎?
或許是這圖畫太過美好了,反而讓她更加有種現實與理想無法辨別的挫折感。
還有那個一直躲在暗處虎視眈眈的神秘人。他那麼費盡心思助她成名,卻威脅她務必要成為安辰禦身邊的一枚棋子供他差遣,這絕非僅僅是商業上的策略。簡沫對他諱莫若深,而他對她的事情卻了如指掌,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個神秘人與安家之間遠非一場動蕩便能化解積怨。
揉了揉有些生疼的眼穴,簡沫信步走下台階。外麵的天色早已經大亮,遠遠望去,浮天翦水融彙在一起幾乎沒有分隔,輕淺的湖麵蠕動著一層金箔從天邊緩緩地湧過來,溫柔地敲擊著岸邊的礁石。路旁的青草耷拉著腦袋,仿佛還沒有完全卸去秋夜的綣戀,葉麵上尚沾著清晨時未褪的霧水。
如此美好的早上--
簡沫霍地轉身,快步跑回小屋。才推開門,安辰禦剛好整理完畢從洗潄間走出來,身上套了件淺灰色的單衣,簡單而明朗的剪裁恰如其分地包裹著他近乎完美的身材,卻隱隱透著一股初醒後清峻的氣度,看見簡沫形色匆匆地折返,卻隻是輕笑著挑起眉,並不作聲。
“走!”簡沫二話不說,拉起他的胳膊就往外走。
安辰禦也不掙脫,任由她牽扯著走出小屋,踩上密草滿布的羊腸小道,越過一排牽牛花叢,直往屋後麵的停機坪。
偌大的停機坪中央,豁然地停駐著一台微型飛機。
簡沫曾無數次看著安辰禦駕駛著這台飛機在天空中飛翔。他告訴她,天空是那麼大,隻要她願意,便隨時可以呼吸到如清泉般清冽的自由空氣;他還告訴她,天外有天,山外有山,隻有飛得越高,眼界才能越開闊,才能看得越透徹。
簡沫卻從來不敢去嚐試。每次在外地登台演出,她坐的都是由公司安排的商務客機,開始的時候還感覺新鮮,可是時間久了,乘坐的次數多了,她寧願窩在座椅上抓緊時間閉目養神。--玻璃窗外的世界再美,根本與她無關!
可是現在不一樣。她第一次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她要看看那個在某人口中充滿無限旖旎的自然畫卷,究竟如何一幅模樣,讓所有人為了它銷魂噬骨!
“想坐?”安辰禦凝神看著她微彎的眉目如絲,眼角也不自覺地向上提了上來,盈滿了笑意。
簡沫抬手撫上機身,冰涼的金屬質感透過指尖直沁入心脾。機身的外殼忽爾像有了生命似的,流暢的線條在她纖細的指尖下漸漸彙聚成一道激越的符號,向她發出邀請。
簡沫孩子般地使勁點頭。
偶一回眸,驀地眼前一黑。
安辰禦恍然變了個戲法,不知什麼時候手上已經多了兩頂飛行帽,一抬手,便將其中一頂帽直接套在了她的頭上,然後細心地為她係緊了帽沿下兩邊的繩扣。
“好了,就這樣。跟我來!”他牽上她的手,熟練打開機身的門艙,從機身處降下一道鋁梯,然後扶著簡沫的腰身攀上機艙,從後麵幾乎將她整個托起。
簡沫一步跨進機艙,才在副駕座坐穩,係好安全帶,才發現艙裏的空間比她想象的其實要大得多。昂頭望,頂部的機窗玻璃明淨透亮,簡沫使勁地眨了眨眼,目之所及,那片湛藍的天幾乎看不出一絲瘕疵,隻有幾綹軟綿的雲絮在遙遠的天邊留下一道美麗的痕跡,劃破長空。
正傳神,安辰禦也坐進了機艙,回轉身來一遍遍檢查了簡沫的安全帶,才給自己也係上。“我們現在準備出發了。”他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蜻蜓點水般吻了一下。
艙門緩緩合上。
與平日裏為了“趕場”不停在空中穿梭的感覺不一樣,這一次,簡沫才真正體會得到一種被天空放飛的自由自在。一股上升的氣流輕輕將她的身體托起,經過一陣顛BO後,飛機終於平穩滑翔。她猶如浮在空氣中的漂流瓶,擺脫了繁囂俗世的困擾,卻總也離不開現實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