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寶。”簡沫給了他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不過這個答案也足夠引起安辰禦的好奇心。
接過他遞上的工具箱,簡沫在裏麵翻幾下,選了個稱手的小鏟子,然後神情專注的開始在原來挖坑的地方繼續深挖。
安辰禦也湊過來,看了半會兒,欲言又止,終於忍不住在她麵前攤開了手。不容抗拒的力度。
簡沫愕了愕,遂爾欣喜地將小鏟子放在他的手裏,自己則後退一步讓出位置,同時讓出挖坑的重活。
美麗的臉龐下意識地挽起一道弧--男人嘛,終得逮住個機會讓他好好表現。幸好,她的這個男人是屬於主動性的,個性專斷,行動矯健,不消她吩咐或提示,便自覺地攬下一係列重活。
不過,這樣的男人,似乎也危險得很。
簡沫沒有往深裏想,隻是淡靜地端詳著她的男人揮舞著小鏟子用力掀起一塊塊因為天氣幹燥而硬似石塊的土壤,儼如在欣賞一副美麗絕倫的圖畫。畫麵中,男人英俊的眉眼沉濅在一片柔軟的橘光裏,他一遍又一遍地敲擊著地麵,揮汗如雨,卻是力量的象征。
正思忖間,眼前有滲人的白色亮光晃了晃,她定了定神,莫明其妙地看著那個正拿著紙巾揚手的男人。
安辰禦意有所指地撇向她的唇,露出一臉的邪笑。“快擦擦你的口水。”
簡沫懵懂地抹了抹自己的嘴,啥都沒有,頓時醒悟,她是被揶揄了。作勢撲過去要好好教訓他一下,安辰禦卻在她麵前高高舉起了一個小鐵盒子,上下左右翻來覆去地參詳,“你要尋的寶,就是這個?”
那個小盒子看上去已經有些年月,棱角處透著鏽跡,他撣去盒麵粘上的泥土,整理幹淨後再交給簡沫,“這樣謹而慎之地珍藏,該不會是你們祖上遺留的寶藏吧?”
“不知道。是姥姥臨終前交代姐姐,讓她轉告,在我成年之後才可以將它挖出來。”簡沫邊回答邊將小盒子托在掌心,“可是中間發生了太多事,我一直沒來得及回到這個地方。”
打開盒子,裏麵除了一封信箋和一塊折疊得整齊的紅色緞子外,別無他物。她與安辰禦對望了一眼,繼而展開信箋。
“是姥姥的字跡。”簡沫低聲喃喃自語。
字跡歪歪扭扭,卻很認真,一筆一劃,皆是出自一個老人家在青燈孤掌下的用心、用力。
“吾孫簡沫: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相信你已成年,並且按照我的想法,已經長得亭亭玉立。可惜,姥姥我老了,力不從心,不能再陪伴著你成長。想起當年抱你回來的時候,你還是一個小小的嬰孩,轉眼便已經長大。
你一直很想尋找你的親生父母,可是你很懂事,為免我傷心,從來不在我的麵前提起。而我,也自私地想將你永遠留在身邊。
小沫,請原諒姥姥的這一番自私。
現在你已經長大,我希望你繼續健康和快樂。關於你的母親,我猜想她是個大戶人家的女兒。姥姥是個沒什麼文化的人,所以在這方麵,幫不了你太多。盒子裏還有一塊紅緞子,裏麵包裹著的玉佩,是當年從你的繈褓中取下。如果找到你的父母,請代我問候,更感謝他們給了我一個這麼好的孫女。
小沫,請不要記恨他們。為人父母者,若非有萬不得已的理由,絕不會丟下自己的兒女。體諒他們,原諒他們,並且,愛他們。
小沫,剩下的日子隻有你和姐姐簡悅了。簡悅年長你許多,但性子與你完全不同,她溫柔、善良,同時懦弱,你們相依為命,我希望你長大後可以好好照顧她。
最後,囑我孫,珍重。
姥姥親筆
XXXX年XX月XX日”
閱至一半,簡沫再忍不住淚流滿麵。
旁邊的安辰禦一把將她緊緊擁在懷裏。這個時候,任何語言都是那樣的蒼白。低低的哭泣聲從他的臂膀裏泄出來,淚水染濕了他的衣襟,他不在乎,他在乎的,隻是她的心。
那個素日裏冷冽堅強的女子,完美的外殼瞬時間龜裂成碎片,變得頹然而脆弱。
他輕揉著她的肩膀,任由她佝僂著身體似永無休止地將心中的情緒一次性發泄,仿佛唯有這樣,他才可以與她深同感受。
“在最艱難的時候……姥姥都沒有放棄我。”淩亂的說話夾雜著抽泣聲如珠似玉地滴落在地,她心裏的疼痛始終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