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禦哥哥,其實我……”低喚了一聲,江筱雅斂下眼眸,淚水便順著她的臉頰滑了下來,落在他的手背。卻是出奇的滾燙。
“怎麼哭了呢?”他微微俯身,視線幾乎與她齊平,然後,輕輕拭去她的眼淚,“等會兒讓長輩們嘉賓們看見了,肯定笑話。你看,妝容都化了,快快笑回來。”
江筱雅很乖順地點了點頭,抬眸的瞬間,安辰禦的吻已經壓了下來,印在她的額頭上。夢中無數次出現的聲音,隨著那一縷溫潤的感覺如鐵鑄造般重重地烙入她的心田。
她聽見他俯在她的耳邊低低地囁嚅,“筱雅,一定要幸福!”
至少,要代替著他狠狠地幸福下去。
她再次點頭,爾後又竭力地搖頭,那些已經用盡全力才止住的淚水卻忍不住再一次奪眶而出。她真的很想很想告訴他:她的所有幸福早在那一個糜亂的晚上被徹底掩埋,沒有了他,她這輩子已經不可能再有幸福。
“好了,讓辰禦哥哥送你過去,他們都在等著。”安辰禦將她的手挽進臂彎裏,在她的手背上輕拍了兩下。
鋪滿碎花的地毯從腳底一直延伸到盡頭,在禮台的前麵,身穿白色西裝的柯洪南也作了一番刻意的裝扮,掛著滿臉的燦笑,像天底下那些急切期待著新娘子的新郎一樣,此時此刻,至少在參加宴會的所有人眼中,他絕對算得上是一個稱職的帥氣新郎。
婚禮進行曲一遍又一遍地重複響起。
四周陸續浮現一片延綿不絕的掌聲。
江筱雅緊緊挽著身邊的人,在所有人注視下,一步一步緩緩地踏上那段早已經注定未來的路,眸底蘊含的嘲意卻越來越濃。
多少個午夜夢回,她不也曾這樣幻想過,與最心愛的人在祝福聲中走進結婚禮堂嗎?那是少女花季的情竇初開,那時候她的心裏,滿滿的,都是身邊這一個人。他為她遮風,為她擋雨,為她摒離那些謾罵與嘲弄,在她受傷的時候輕聲嗬護,原以為就這樣甜蜜過一輩子,可是現在她結婚了,新郎卻不是他。
多麼諷刺!
而駐立在目光盡頭的那個人,恰恰是造成這場悲劇的劊子手。她恨他,不加任何掩飾。
似乎感覺到她的這股濃濃的恨意,柯洪南麵不改色,依然從容而淡定地輕挽著笑,隻是在她意識到的那一刻,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將她鎖住在視線裏,看著她從遠處走來,走進他的氣息之間。
他接住安辰禦遞過來的那隻盈盈可握的手,不無意外的,她瑟縮了一下,他立即加重了掌心的力度,不給她任何退縮的機會。--哪怕是在這樣的場合,他明明知道江筱雅根本沒有膽量反抗。
儀式有條不紊地進行。
安辰禦坐回自己的座位,眯起眼睛看著那對新人在主持人的安排下,宣誓、交換戒指、互吻、拋花球……相似的情景在淡漠的眉眼下劃過,他始終一言不發地坐在那兒,直至夜幕漸漸降臨,整個儀式才算結束。
安若容暗自籲了口氣,遙望滿堂寫滿祝福的眉開眼笑,無端的萌生出一絲悵意。這樣的場合,本應闔家慶賀的大喜事,但她的心裏總好像缺少了些什麼,空落落的。
他們是在酒店的頂層,花園式的露天會場異常寬闊,除了停機坪外,酒店圍繞著遊泳池將整個場地布置成自助餐舞會的形式,主席位旁邊則設上了一個小型的表演台,由一支小型的交響樂隊緩緩奏出浪漫抒情的音樂。
江筱雅早已經換上了一襲紅色的露肩曳地晚禮服,外披白色的狐皮披肩,由柯洪南輕挽著纖腰率先跳起了第一支舞,其他人眉目含笑,也紛紛走進了舞池。
而安若容則作為主人家,在散落的賓客之間周旋著。
“兩位安先生,在此之前你我兩家公司一直是競爭對手,沒想到今天會成為姻親。希望以後我們彼此都能夠放下成見,好好合作!”柯勝南從侍應那裏取過幾杯紅酒,分別給身邊的安懷遠與安辰禦各遞上一杯,再拿著自己的紅酒先飲為敬,“幹杯!”
安家兩父子心有默契地對望了一眼,也拿起紅酒,輕嘬了一口,安懷遠便將酒杯交給了安辰禦,正麵笑著道:“以前我們是不打不相識,柯先生也難得在這些場合裏出現。筱雅雖然是我們安家的養女,但終究是我的侄女。她嫁過去之後,如果有什麼不當的地方,還請柯先生見諒!至於合作,現在公司裏的業務我基本上交由辰禦全權負責,若容從旁協助,小輩若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妥,還請柯先生多多提點這些小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