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送她回去,等下再回來。”柯洪南沒有直接回答,擁住簡沫的手不自覺地加重了力度,準備從他的身邊徑直走過去。
“洪南,不要忘記你今天的身份。”柯勝南輕蹙著眉頭叫了聲,舉手攔住他們,“把她交給我,然後,你回去。”
“哥。”柯洪南略略提高了聲音,可是在觸及到他似有若無投射而來的目光時,隻得低下頭,他的表情可以說得上執著了,不屈不撓,“你知道的,這場婚姻對我來說一直可有可無。我不想回去。”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柯勝南斂起平日的神色,漸漸的,變得濃鬱而深邃,“記住我以前跟你說過的話。你現在已經是個大人,不久後還會做父親。不能任性。”
柯洪南咬著下唇,不再說話。
那雙手,終於慢慢地垂下。
柯勝南伸手接過簡沫,順而將那件外套攏得更緊,然後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讓她站得更穩。簡沫抬眸,便能夠清晰看得見他沉靜的眉眼,仿佛有冷眼桑田的耐心。
做完這些,他才看向柯洪南,安慰道,“我會安全地把她送回去。你跟筱雅好好地談,她嫁過來柯家不容易,以後也會是個很好的妻子。我不希望你辜負她。”
柯洪南微微點頭,在半闔的眼角處隱現出一絲絲無奈,如此慘淡。
興許隻有他知道,這樣的點頭代表的意義是什麼。
柯勝南帶著簡沫並沒有沿著會場搭乘直乘飛機離開,那樣的方式實在太惹眼了,以簡沫目前的狀態就這樣走出去,必然又會引起一番似是而非的猜想。繞過會場內眾人的目光,他們直接坐電梯到了酒店的地下停車場。
簡沫退後一步,自覺地從柯勝南的氣息範圍裏抽離出來,那些憋了許久的呼吸,也漸漸變得順暢。
隔著一段不遠的距離,她懇切而疏淡地表達著立場,“柯董,我自己回去可以了。今天本來應你的約來參加婚宴,可是新娘子似乎對我有些成見,結果……不過,還是很感謝。”
最後一句話,明顯帶著歉意。
她已經用紙巾抹去臉上和脖子上的紅酒殘跡,還有眸底的妝容,長發簡單梳理了一下紮成麻花垂在胸前,現出一張素淨的臉。這樣的簡沫看上去清爽了許多,雖然與那身水湖色的晚禮服實在有些格格不入,不過,也隻能作此權宜的處理了。
至於那件被染上汙跡的西裝外套--等洗好了之後再還給柯洪南吧。
柯勝南低頭看著那一絲仍然縈繞在指間的斷發,若有所思的樣子,到了後來,還是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淺淡的法令紋隱現在唇邊,略顯嚴肅,有種說不出的成熟味道,“哪裏的話。簡小姐是我們企業的形象代言人,這一次蒞臨婚宴,倒是為我們企業增色了不少。隻不過,洪南已經是結婚的人了,以後他的婚姻也會受到外界的密切注意,作為他的哥哥,我不希望他的婚姻有任何被外界詬病的瑕疵,所以簡小姐,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簡沫怔了怔,卻很快恢複過來。
他的話裏有話,她自然明白。莫說她與柯洪南之間除了一些子虛烏有的協議外,什麼關係也沒有,而麵前的這個男人,他從一開始的周到、體貼也隻是浮於表麵,他們的合作是工作的一部分,她從來不會認為自己的備受照顧是一種特殊的存在。
正如此刻。
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做太多解釋了。欠了欠身,簡簡單單地吐三個字“請放心”,然後,從容轉身。
隻是在邁出幾步之後,她突然有種強烈的感覺,背後的那個人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正以一種洞悉的、戲謔似的目光,半寸不移地聚焦在她的背影上。
不知為何,這種感覺讓她莫名地不安,仿佛一不小心,便墜入了被精心設計的陷阱,變成他虎視眈眈的獵物。
簡沫逃也似的加緊了腳步,卻在轉彎角,倏地衝出一批記者,他們手持著形似長槍短炮的照相機,有的在肩上還馱著錄像機,圓潤的鏡頭無一例外地瞄準了她,鎂光燈閃個不停,將那張原本淡淨的臉映照得更加滲白、愴惶。
“簡小姐,有小道消息說你與安氏集團的總裁安辰禦關係並不一般,你能解釋一下你們的關係嗎?”
“有人看見你們在千裏之外的小鎮上過了一個浪漫的‘潑酒節’,你是不是已經準備嫁入豪門了?安懷遠先生對你們的關係有什麼看法?”
“今天你參加江筱雅小姐的婚禮,是以家庭成員的身份參加的嗎?”
“能說一下你與安辰禦先生的相識經曆嗎?聽說他在你的事業發展上做出了很大的投資,目的是要將你捧上國際舞台,成為新一代的國際名模,是有這回事嗎?有沒有計劃同時向影視圈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