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大官早示意左右都一起退了下去。
衛昭這才將自己跟李美人的對話一字不落的說了,末了還帶著委屈,“父皇,您說李美人幹嘛不去找大嬤嬤卻找到我這裏來?”
慶禾帝不緊不慢的斜睨了她一眼,“你說呢?她為什麼不找大嬤嬤卻來找你?”
夜晚的風有點涼,衛昭揉了揉鼻子,“她覺得我是小孩子好說話。”慶禾帝聽了沒說話,衛昭頓了頓接著說,“應該是我比大嬤嬤好說話……不對,是,如果換做大嬤嬤,大嬤嬤是父皇親自指派的,不會不講理,”小小的拍了個馬屁,見慶禾帝仍舊不為所動,隻好哼哼著繼續,“那就是李美人說的事要麼不合規矩,要麼根本不是什麼可以說的出口的事!她不能跟大嬤嬤講出來,卻想講給父皇聽,所以來找我。哎呀,我也應該問問她的。”
慶禾帝見她愈發的坐沒坐相,知道衛昭這是不怕他,不由的一笑,想起衛昭幹的好事,連忙收了笑,“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了嗎?”
衛昭點頭又搖頭,“父皇,我隻是答應她告訴您一聲,可沒答應她一定能見到您!”
慶禾帝嘲笑道,“你既然將話傳了,朕卻沒有見她,李美人會不會想其實你在朕這裏根本沒什麼份量?你想想,若是今天隨便一個小太監來說李美人求見,朕會不會見?”
衛昭杏眼圓瞪,烏溜溜的轉了一圈,想跳起來來,卻嘟著嘴壓了下去,這裏麵這麼多彎彎繞繞,端起前頭的茶碗喝了一口,立即苦的伸舌頭。
厚著臉皮拍慶禾帝的龍屁,“父皇,兒臣這麼聰明都還有點兒吃不消,您不僅管理國家,還要管著後宮,您真是天底下第一聰明人啊!”
衛昭還要接著說話,突然想起進來的時候看到的敬事房太監,壞心的一笑,“父皇,今晚兒臣給您溫席吧!黃香九歲能溫席,我還比他小呢。”
慶禾帝噗嗤一笑,“行,去吧,朕也體會下你的孝心!”
衛昭歡呼一聲就跑到龍床上去了,鄭大官都是跟著親自伺候著小祖宗的,不一會兒他出來,慶禾帝見他臉上笑得滿臉老菊花,然後就聽他小聲說,“公主說床太大了,不好溫,現在在上麵滾來滾去……”
慶禾帝低聲噗了一下,心裏剛才那點兒對閨女偏向外人的醋意頓時被中和了,體內PH值現在肯定呈堿性。
鄭大官不說還好,一說慶禾帝坐不住了,站起來悄悄往內室走,站在屏風旁往裏一看,衛昭正四肢大張的趴在床上,像一隻累極了的小青蛙,偶爾撅起腚,可是大概是累極了,又撐不住的噗嗤趴下了。
慶禾帝無聲的笑了一陣,從前的那些皇子皇女們他不是沒稀罕過,可一個個才一歲就知道中規中矩的行禮問安,每一個都是按照明君的規則來教導,仿佛天生的就是帝王富貴命似的,隻有衛昭,生長在民間,雖然剛入宮的時候有些拘謹,可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她天性裏頭的活潑頑皮便忍不住冒頭,別的性情能夠忍住,唯有頑皮是忍不住的。
慶禾帝回到外麵,立在窗前看著布滿星子的天空,聲音裏似是帶著遲疑的說道,“若是對杜家說衛昭染病死了,你覺得怎樣?”他越說越覺得可行,後麵的話便快了不少,“朕可以多給些金銀補償,讓他們再養個嗣子!”
鄭大官嘴唇抖動了兩下,沒敢立時說話,直到慶禾帝看過來,才大著膽子說了一句,“奴才不敢質疑主子的想法,奴才就是覺得公主極是重視親情。”
慶禾帝一笑,“算了,朕答應過她了,還是再等一等。”雖然嘴裏說著要等一等,第二日見了錢太傅的時候,還是貌似不經意的提了一下,把錢太傅急的,心裏跟喝了黃連水一樣。
“陛下,一動不如一靜,天家無私事,伴讀們的好壞也關著公主的名聲,若是伴讀出事,天下要怎麼看?失了民意就得不償失了。何況杜家現在看來也還算老實,並無不妥之處。”
慶禾帝被苦諫一番,心中憋悶,他就是想讓閨女成為他一個人的罷了,這點要求都實現不了!
憋悶的皇帝決定去後宮走走,見見李美人,瞅瞅她鼓搗的幺蛾子。
進了臘月,宮中的熱鬧漸漸多了起來,尤其是今年宮中多了一大群孩子,衛昭天天帶著呼啦啦的跑來跑去,練了一身爬樹的好本事。
不知道慶禾帝見了美人說了什麼沒有,衛昭有點好奇,但直覺覺得這種事情還是不要打聽的好。
就是上午仍舊需要上課,一幫毛孩子盼著放假都盼的眼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