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夫人是祝如意的親外祖母,可以說是其母家最親近的人了。祝如意作為太女,可以不接待其他命婦,但是對魏老夫人還是禮敬有加,親自在東宮門外接了。
其餘命婦看了,雖不敢上前,但是心中各自有數,宣德將軍府這幾年一直低調著,連太女冊封都沒撈著一點好處,雖說淑妃晉封貴妃,可淑妃不是已經死了麼,京中諸人思量著這是慶禾帝不喜宣德將軍府,今日祝如意親自過來迎接魏老夫人,卻是表明了太女的態度。
祝如意對魏府是做了一番功課的,魏老夫人膝下兩子,老大領了差事,老二依舊管理家中庶務,一個將軍府很是低調,魏老夫人見祝如意親自迎接,便知道這是皇家滿意太女外祖家的行事,越發堅定了要維持低調作風五年不變的基本方針,陛下看上去還是很精神的,有景晏大長公主在哪裏呢,陛下活到六十,也不是不可能啊。
“聽說芸表姐有了身孕,我在這裏先給外祖母道一聲恭喜了,五代同堂,是大福氣。”如意扶著老太太的手,笑著說道。
“老身借殿下吉言,殿下是極有福氣的,老身沾了殿下的福氣,回去給他們分一分,每家也就夠了。”魏老夫人拿著帕子按了按眼角,見太女停下看她,忙笑著解釋到,“年紀大了,有一點風吹草動,這眼睛就不聽使喚。”
祝如意點頭,“那我陪您走慢一些,前幾日司藥那邊進上不少決明子,外祖母回去的時候,也帶上些,若是習慣,不妨拿這個做枕頭。”回頭又對綠竹說道,“去看看越國使節送來的龍果還有沒有,若是有,帶一筐給外祖母回去吃。”
“這龍果是越國那邊的貢果,送來之後,父皇拿給太醫看了,說是能明目,對眼睛極好。酸酸甜甜的並不難吃。”溫聲對魏老夫人解釋道。
“放眼天下,能叫太女陪著的也不過就那麼一二人,此份殊榮給了宣德將軍府,府裏也該知足了。”魏砆的夫人王氏年紀比慶禾帝還大,心也寬,此次她陪著魏老夫人來的,她有誥命,自有宮侍過來引她安坐。
王氏膝下嫡子有一兒一女,其餘庶子一個,庶女一個,好在魏砆不是寵妾滅妻的,家裏尚算平和,二人重孫也已經四歲,外孫那邊也即將定親。
魏砆私底下說道,“雖說是太女的親舅舅,可當初都以為……,就連妹妹估計都是不知道的,太女對我們怎樣,都是咱們的福氣。隻盼著子孫們爭氣。”王氏深以為然,有了太女外家的這層身份,與他們為難的少了,子孫們的生存環境好,就應該更爭氣,若能入了太女青眼,想必自有一番計較。
隻是這是大房的看法,二房那邊魏碸的夫人李氏卻有些不忿,“說起來也是太女的嫡親的舅母,連個誥命都沒有,沒得走出去叫人笑話。”
“若是怕笑話,那就別出去,有吃有喝的慣的你。”魏碸站起來嘲諷道,“你看看你將傑哥兒寵的那樣,才十二歲,屋裏的丫頭足有二三十人,兒孫不爭氣,你哪裏來的誥命?你以為那誥命是大街上的白菜啊!”抬腳去了妾室的屋裏。
“哼,打量我不知道呢,人家都是封妻蔭子,自己都那樣,還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李氏心裏呸了一聲,沒有誥命,一些首飾大嫂戴得,她卻戴不得,一些衣裳大嫂穿得,她穿不得,她不就是想爭一口氣!都是魏家兒媳婦,這差別也太大了。
東宮裏頭,內外命婦都安排在和泰殿,林嬤嬤出麵招待著,如意隻出來走了個過場,略一坐便接著去了後麵,這也是慶禾帝的意思,“女人們的心思比男人還難猜,你若是還要跟她們打交道,不夠累的,受了禮就走吧。”
如意仍舊陪著魏老夫人,“外祖母累不累?”親自拿了迎枕,惹得老太太連忙站起來,“殿下這可使不得,使不得。”
“外孫女兒給祖母拿個迎枕罷了。”見老太太眯著眼看她胸前的瓔珞,拿過來一看,笑著說道,“這是父皇給的,說是先皇祖母在父皇被立為太子的是送他的,父皇命人找出來給了我。”
魏老夫人忙到,“陛下真乃慈父。”
如意燦然一笑,笑容裏多了幾分頑皮,心道,這話若是叫父皇知道了,肯定高興。
兩人複又說起家事,魏老夫人也算有福,最大的重孫都二十四了,曾孫也有了,“父皇說您極有福氣,說若是能六世同堂,可算是咱們大燕的頭一份了呢!”喜得老太太連忙站了起來衝著前朝磕了幾個頭,“有陛下這話,真比金山銀山還強。”慶禾帝的意思太明顯了,老太太年紀大心思卻極其敏捷,這回笑起來便多了些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