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式大師是個出家人,還是個慈悲為懷的又極其聰明的出家人,聰明到隻有出家跟佛祖對話的地步了。
對於慶禾帝,便是個出家人也是有點嫉妒的,除了中間一小段時間,慶禾帝生活的頗為幸福,法式大師偶爾也會想,難道真是因為是天子所以才得到老天垂憐?
阿彌陀佛,不是應該是“錘煉”才對嗎?
法式大師又念了幾句佛號,才沉靜的開口說道,“施主的緣分當在七月,施主便在這山上住一住吧。”
杜蘇氏心中一喜,臉色頓時舒展開了,添了七分活氣,“大師,這緣分是?”
大師搖搖頭,他隻是算出儲君有一劫,卻不知道這劫應在哪裏,但是杜蘇氏是儲君之母,母親定然不是女兒的劫數,不過人心易變,他也不敢保證罷了。
有了法式大師這話,杜蘇氏總算開心了幾分,這被人邀請著住下,總是比自己死賴著住下好。
到了傍晚,杜老大帶著兩個兒子過來接她,杜蘇氏不肯走。
對於領養的兩個兒子杜衛真跟杜衛啟來說,母親是嚴母,比那三字經中孟子的母親還嚴厲,父親是慈父,上樹抓鳥下河摸魚都能陪著。
“衛真衛啟過來,先生昨日布置的功課可背熟了?”杜蘇氏雖然傷心女兒的早夭,卻也沒放鬆兩個男孩的學習,兩個弟弟有出息,相信女兒在九泉之下也開心。
衛真看了眼杜老大,衛啟則搖了搖頭,“孩兒,孩兒沒背過。”
杜老大幹別的行,背書就不行了,往外兩個孩子一背書,他過不了一刻鍾便打呼嚕,就是這種態度,弄得倆孩子一背書就瞌睡。
杜蘇氏的溫柔大概都給了衛昭,聽到衛啟說沒背過後,她眼神暗了下來,“去吧,回去吧。”揮了揮手讓兩個孩子走,“你也回去吧,我在山上住兩日。”
杜老大也說不清這感覺,他明明有了兒子,兒子們也乖巧懂事,可這日子,怎麼就過不順暢了。
衛真衛啟都是七歲,屬於半懂不懂的年紀,衛真要天真爛漫些,“娘,您別生氣,我回去就背書。”
杜蘇氏歎了口氣,伸手順了順兒子腦後的頭發,“好,不生氣。娘問問你,娘叫你跟衛啟背書,你覺得娘這樣做對不對?”
衛真羞的垂下頭,衛啟開口,“娘做的對。是兒子們錯了。”
“好了,知道對錯也還罷了。去吧,去院子裏玩一會兒。娘跟你爹說說話。”
衛真跟衛啟兩人到了院子裏頭,這寺院是皇家寺院,跟園林一般好看,可兩個孩子都沒心情玩耍,坐在台階上,不一會兒屋裏傳來了哭聲。
衛真站起來就要往屋裏去,衛啟拉住他的衣擺,搖了搖頭。
衛真眼眶紅了,卻真的停下腳步坐在了台階上,垂著頭說道,“爹哭了,他肯定是在想姐姐了。”
杜老大哭的悲戚不已,杜蘇氏摸出帕子遞給他,安慰道,“叫孩子們聽見笑話。”
“兩個孩子都懂事,誰笑我。”杜老大擤了擤鼻涕哼唧道,說道懂事,又想起偷偷塞他酒錢的昭姐兒,還想哭,瞄了一眼杜蘇氏的臉色,硬忍住了,他不是怕妻子,他是怕妻子傷心。
“這都好幾年了,你還邁不出來,你也不怕昭姐兒知道傷心。”杜老大也不會安慰人,他自己還難受著呢。
“我好著呢,你替我看好了兩個孩子,等我好了便回去。你們怎麼上的山?”她進山是有人抬著竹轎送上來的。
“走上來的,也不累。”杜老大不甚在意的點頭,“你要住幾日,說好了,我也好過來接你。”
杜蘇氏白了他一眼,“你是怕我被人拐了,還是怕我找不著家?倆孩子小呢,你回去在山腳下雇輛車,別累著他們倆。”
“這麼晚了,我們也在這山裏歇一歇吧,我看這裏的和尚都挺好說話的,我帶了銀子呢。”
“你當這裏是客棧呢,給我回家。”杜蘇氏一拍桌子,杜老大哆嗦了一下,沒繼續反駁,隻是仍舊問,“那你什麼時候回家?”
“該回的時候就回了。”大師說她有一段機緣,等這機緣過了,再說走不走的事情吧。
杜老大哼唧著帶了倆小兒子一路下山,虧得這時候天色暗的晚,父子三人雇了輛牛車,慢悠悠的往家趕,他們在衛昭去世後不久就搬到京城,就離的這寺院不遠。
“爹都餓了,你們餓不餓?想吃什麼?”杜老大問倆孩子,回家冷鍋冷灶的,還不如買了現成的吃。
衛真道,“爹,吃什麼都行嗎?我能吃肉嗎?”
杜老大一咬牙,“行,爹給你們買醬牛肉吃。”很大款的買了五斤。
爺三個解決了晚餐,杜老大這心情才恢複了一半,“你姐姐打小喜歡吃這個醬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