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尋芳街,那小二擦了擦汗說道,“好了,好了,出來了。”倒是真有落荒而逃的覺悟。
天空竟然也下起了雨,零零星星的帶著一點秋季將來的涼意。
有人站在尋芳街最大的花樓上,對著那遠去的馬車喝了杯酒,嘴角是一個好看的卻也帶著玩味的笑容,“有意思,真有意思。”
馬車走了不久,薛礡雲身子一動,先看向君如夜。
君如夜對他的反應比較滿意,覺得這家夥也不是個繡花枕頭,比外頭的周至機靈。
如意已經靈會過來了,問,“是有人跟蹤?”
君如夜點頭,“從尋芳街跟過來的,武功不高。”
如意眉目不動隻是說道,“抓起來問清楚為何要跟蹤我們。”
她的聲音並不高,連車外的小二都沒聽見,周至身子一歪,卻是聽了個清楚明白,再往後看,果然見人群中一個輕快敏捷的身影往這邊追著。
君如夜仿佛在外頭長了眼睛,“老周不必理會,駕車回客棧。”
說完他一抿唇,吹了個又尖又細的哨聲。
那追蹤他們的人隻覺得麵前一暗,轉眼之間就失去了意識。
原來的暗衛轉成明衛,那是因為太女習慣了他們,慶禾帝或許不知道雞蛋不要放到一個籃子裏的道理,但是他卻不會隻安排了明麵上的侍衛保護如意,那暗地裏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呢。
周至回了客棧裏頭,便要跪下請罪,君如夜默不作聲,薛礡雲看了看周至,斂了眸光,重新看向如意。
十五已經回來,打了熱水準備了帕子。
如意接過來自己擦了擦手,這才對周至說,“我還是那句話,你若是覺得幹不了,便回去換了其他人來。”
周至聲音低啞,“屬下無能,未能及時發現有人跟蹤。”
如意將帕子還給十五,不在意的說,“這事不怪你,神仙還有打盹的時候。”
外頭有人敲門,君如夜出去了。
他一出去,周至莫名的鬆了一口氣,他怕如意出事,也怕君統領生氣,頭頂兩座大山,現在出去一座總是好事,繼續勸諫道,“公子,今晚您也看見了,外麵實在不安全……”
如意沒有看他,而是看向一旁站著的礡雲,輕聲問道,“礡雲也這樣認為嗎?”
薛礡雲無視周至衝他使得眼色,搖了搖頭,“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他話不多,如意聽了微微一笑。
“若是連自己的國家,都不敢放心大膽的行走,孤做這個儲君又有什麼意義?”
“可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孤並沒有去危險的地方啊!孤沒有去懸崖峭壁,也沒有住危牆之下,難不成孤還要避著那些發了壞心的人不成?
就算孤能避得開,那百姓怎麼辦?壞人會因為孤的躲避就不幹壞事了?孤若是成日躲在皇城裏頭,跟坐牢又有什麼區別?”
周至張了張嘴,想說是臣無能,如意抬手止住了,
“孤沒見過神仙,想必就算真的有他也不是萬能的,孤的父皇是天子,尚且要每日兢兢業業,批改奏折到三更,但是這都不代表我們怕事,事情發生之前不能預料,發生之後竭力解決就是了;
更何況孤為了此次出行做了許多準備,就算有萬一,也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
君如夜去而複返,“是有人在街上看到起了興,使人跟蹤……”那人的嘴算是硬的,不過暗衛之中自有逼供的高手,“是花樓的少東家,自詡風流,愛結交,有時候會用些不入流的手段。”
如意點點頭,“使人查查還有沒有其他罪行,若有依律法處置。”
君如夜又出去,如意看了眼礡雲,見他同樣抬頭看她,便笑道,“你去看看吧,看他們有什麼手段,免得以後不小心著了道。”
周至忙道,“公子,屬下也想去。”很有學習精神,如意大方的允了。
寅時初,暗衛十四輕飄飄的落在二樓樓梯口,他剛落地的功夫,君如夜便出現了。
屋中如意被十五叫醒,“給我拿塊濕帕子,什麼事?”前一句是對十五說的,後一句則是問十四。
“薑國皇帝崩。”
如意眼中一亮,“走。”
一行人迅速行動,不過兩刻鍾就到了宿州城門口,城門正門剛開,君如夜帶頭已經衝了出去,如意這次坐在他的馬上,其他人亦是一人兩匹馬,這是打算換馬不換人的趕路了。
早上的風還有點涼,君如夜低頭看了眼懷中的人,破天荒的說了句,“公子先睡會。”
如意根本睡不著,她腦中是臨行前父皇、王太常還有她坐在一起說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