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她會說這樣一番話,高證是在座的裏頭最為得臉的一個,此時不由的開口相詢,“陛下?”
如意沒有賣關子,而是接著說道,“朕所要的,不是朕流芳百世,而是朕的朝廷能臣輩出;不是朕名垂千古,而是盛世安康百姓富足!朕隻是一個人,江山並不在朕的手中,而在眾位手中!”
眾臣實在沒料到陛下會說這樣的話,起初還隻是驚訝,後來一品味便不由的血熱了起來,陛下的話不多,卻字字珠璣,大有深意。
高證首先反應過來,帶頭道,“得遇明君,臣等三生有幸,惟鞠躬盡瘁,以身報國!”後頭蕭嘉、石勁鬆、韓冬等人亦有承諾。
如意道,“好,都起來吧,喝了這杯酒,朕盼著與諸位一起,君臣相得!”最後四個字鏗鏘有力,直落人心。
酒宴一直持續到月上中天,高證回了國公府,先見過祖父,高素命人端了醒酒湯,高證將新帝的話說了,高老頭兒雙眼精光頓現,又極快的消了下去,對高證道,“行了,你許久沒回來,這天色也晚了,明日再拜見父母吧,先回去看看你媳婦兒罷!可惜了,可惜了……”
高證告退,一邊大步流星的走在廊上,一邊思索祖父的話語,忽然腳步便慢了下來,本是心中思念嬌妻幼子,又加上陛下的一番話讓他熱血沸騰,可是祖父的一句話便如兜頭的冷水潑來,讓他原本滾燙的心,隻留下一點餘溫……
所幸他在外曆練,心性不同與以往,不會如年少時鑽牛角尖,很快調整了過來,見到站在門口盈盈期盼的妻子不由的微笑,妻子問,“在想什麼呢?”
他眼光看向室內,聽見自己回答道,“想當初你我大婚。”
笑意盈盈的小小少女,牽著父親的手問道,父皇,我能不能去新房看看新娘子……
雖然燕國換了董事長,但是老臣們給新帝打了幾日工,發現也沒什麼不適應的,太上皇不好糊弄,他老人家親自教出來的新帝能好糊弄到哪裏去!可是新帝也並沒有新官上任三把火,是以京城可算得上是平穩過度。
堯州衛所的事如意一直沒有過問,兵部將折子壓了下來。
勇毅侯領了兵部尚書的差事,他早就收到了消息,當時新帝沒有繼位,可畢竟陛下已經提出要禪位之事,勇毅侯不想在節骨眼上尋不自在,便隻上報了慶禾帝,果然慶禾帝單獨壓了下來。
現在新帝已經繼位,又過了元宵佳節,勇毅侯這才提溜著膽子上了折子。
如意早就心中有數,重新來看過了還是忍不住要發怒,趙五公主著實過分,不過是因為衛所的一個小將沒有認出她來,說了句不中聽的話,便命人屠了整個衛所,當然這還隻是麵上的理由,趙五公主這麼做大有深意。
自從燕國敗了薑國之後,薑國老實了許多,從前趙國多受薑國壓製,現在趙國也有點起來了的意思。
慶禾帝早就教導過消息渠道的重要性,如意的消息並不閉塞,而且因為趙五公主的事情,派了不少暗探去趙國探聽消息,知道趙國因為誰來管這個貿易區的事情起了紛爭,如意早就去了信給趙哲殷,因此趙五公主也沒得到好處。
現在收到了折子,如意當然更有話說,給趙哲殷寫信,“自古生意之道講究和氣生財,竟不知貴國這位公主好大的脾氣,衛所的事情人證物證俱在,兄長必要給我一個交代……”跟趙哲殷要交代,而不是跟趙國皇帝要,就是表示看得起他趙哲殷。
信發出去了,如意並沒有真的等那什麼虛無縹緲的交待,而是麻溜的點了三千人馬,打發韓冬去了堯州。
韓冬還在路上,彈劾堯州知府不作為的折子便飛進了和泰殿。東宮現在不能稱東宮了,但太上皇還在,如意也沒有挪地方的意思,便將和泰殿意思意思的修葺了一番,換了些帝王能用的擺設也就罷了。和泰殿便正式成了她處理政務的地方,跟後頭的華璋殿已經有了內外之別,像馮琳等人,無詔不得入,就算是召見,也不能常來,言官知道了又有話說。
韓冬從六品的主事升到五品的遊擊將軍,興奮的幾乎徹夜難眠,要不是不能丟下兵士,他巴不得日夜不停的趕往堯州。
名義上隻是震懾作用,不過陛下雖是女子可不是好欺負的性子,他懷裏揣著密旨呢,這還是陛下親自交給他的,“朕的第一份密旨,韓將軍,切勿辜負了朕的期望!”
韓冬熱血沸騰,一點也不懼初春的寒風。
三千兵馬隻是他的家底,是嫡係,另外當然還要招人,是從堯州當地招,招人並不拘出身。
韓冬跟薛礡雲很快的見麵了。
韓冬自詡是個聰明人,陛下的用意也能領悟一二,對薛礡雲從來是沒有什麼看不起的,一到堯州,交付了調令,命人安頓著,他就自己來了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