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禾帝執政晚期於政務上懶散了些,這官員的假期也放的多,春節這會兒,臘月二十三祭灶要放假三天,然後就到了臘月二十六,開始放春節的假期,再接下來春節放假到正月十二,正好趕上上元節,所以衙門裏頭一般正常處理公務都要過了正月十五。
當然也不能沒有當值的,譬如要是禦醫們整體放了假,萬一皇帝節假日期間一個暴飲暴食,吃壞了肚腸,找禦醫的時候,禦醫出門旅遊了……
當然這假期值班,各處也都能體現出欺負新入職員工的特點,比如年三十的值夜,除了正常的一名有資曆的禦醫留守外,其餘的人都是些年輕的新禦醫。
過了臘月十九,過年的氣氛開始濃厚了起來,衝淡了不少皇帝大婚的氣氛,巳時曹禦醫過來給如意請平安脈。
“陛下身體康健,是萬民之福。”
如意笑著對李軟說,“上次父皇賜給我的茶葉,拿一包給曹禦醫。”又問,“父皇那裏是誰過去的?”聽見說是屠禦醫,點了點頭,父皇早年不大喜歡屠禦醫,現在倒是不再拘著了。
不過太醫院院正仍舊是李盛春,他也做了十多年的老院正了,雖然這幾年帝寵不如從前,不過李家把著太醫院的藥材直供,是個腰包裏頭滿的。他又是格外的知機,對慶禾帝用的屠禦醫跟皇帝慣用的曹禦醫都算是優待,因此例行賞賜的時候,倒是每每得到的最多。
如意等曹禦醫謝了恩,又說道,“曹禦醫也給礡雲看看。”對著曹禦醫喊薛礡雲的名字,是拿曹禦醫不當外人,曹禦醫忙笑著應了,重挽起袖子給薛礡雲號脈。
“無礙……年輕,火旺了些,不用開要,喝點赤小豆粥,用赤小豆跟粳米同煮,加點紅糖,早晚兩次服上幾日便好了……”
曹禦醫還是十分佩服薛礡雲的,他沒聽說過兩次水的故事,但是也從來沒想到薛礡雲這麼厲害,人家新婚一般都腎虛,他倒好,腎火這麼旺,不過總體來說,陛下會幸福的,哈哈。
薛礡雲要是知道曹禦醫的真實想法,說不得會一頭撞死。
陛下隻要不疼,她就覺得幸福。所以陛下的幸福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的。
如意知道赤小豆下火,心中暗笑,麵上點頭,吩咐李軟,“李軟送了曹禦醫回去。”
薛礡雲等曹禦醫一出門,立即委屈的蹭了過去,低聲哀求道,“我不喝赤小豆湯……”一喝全宮裏的人都該知道了……
如意看了看伺候的人,今兒扶脈是在正殿,這裏伺候的人多,就算不喝,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她起身拉著他進了內室,內室不叫人伺候,薛礡雲繼續說道,“我去找他,叫他給我重新開點藥好了。”反正喝藥也比喝赤小豆湯好。
如意想笑卻顧忌著他的麵子,忙答應了,“那你去吧,叫李淨帶你過去。”這些年她身邊有李軟,其餘的幾個太監都在李軟之下,目前看來永無出頭之日,現在將李淨給了薛礡雲也好。
薛礡雲帶著李淨去了太醫院,做了足有半個時辰,也沒好意思說出句實話來。
曹禦醫跟他算是熟人,奉了一杯茶給他,便自顧自的忙了起來,薛礡雲的臉色這才漸漸的緩和了。
不料一會兒李軟匆匆過來,“郎君,太上皇宣召。”
薛礡雲嚇了一跳,問道,“宣了陛下了嗎?”
李軟回道,“並未,陛下去了書房。”
薛礡雲覺得自己總有種心驚膽戰的感覺,雖然他並不知道哪裏出錯了。
乾元殿他並不是頭一次來,隻是這次自己單獨一個人,怎麼看都覺得那宮門過於巍峨雄壯了些,薛礡雲無端的緊張了起來,麵對太上皇的緊張當然跟麵對如意時候的緊張又不一樣。
好在太上皇雖然麵無表情,但是也沒有怒色,聽見聲音薛礡雲抬起頭才發現一旁立著的屠禦醫。
屠禦醫已經上前,恭敬的請他準備左手,不一會兒又換了右手,然後垂首對太上皇道,“回太上皇,郎君是有些腎火旺,不過不妨事。”
薛礡雲聽見他說完剛要微微鬆一口氣,就見太上皇冷聲道,“你退下罷!”
薛礡雲忙道,“兒臣……”告退倆字還沒說完,就聽屠禦醫的告退聲“臣告退。”
薛礡雲內牛,自己犯蠢了。
慶禾帝強壓了火氣,不同於其他人,他從前也算是禦女無數的,那些女人固然害怕他,但也有那強恃了容貌,在床第之間驕矜的,薛礡雲本來地位上就弱於如意,若是被如意挾製住了也不是說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