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亭已經被圍了起來,四公主站在亭口,看著如意跟馮琳有說有笑的進來,遠遠地行下大禮,“平笙見過陛下”。四公主在如意登基後,由她賜名,雖然上有父皇,但四公主是養在東宮,長姐如母,因此如意賜名倒是也說的過去。
如意快走幾步,俯身去扶她,“免禮。”馮琳在旁邊也幫了一把。
如意坐在上首,打量這個許久不見的皇妹,出於某些緣故,四公主在宮中像是個隱形人,加之她的親生母妃對她一直不聞不問,所以四公主年紀漸長,從前被養的驕橫的性子倒是都慢慢的收斂了,宮規禮儀也學了起來。
“你最近好麼?”她笑著問了句。
四公主略帶拘束,但對如意也沒有那麼害怕,“好,景安殿很暖和。”說著又再次拜謝,“謝陛下賞的魚,很鮮美。”
如意臉上帶著一絲微笑道,“你喜歡盡管叫他們過來鑿開冰弄就是了。”
馮琳指揮著人送了鮮果點心上來,外頭梅香撲鼻,如意聞了一下,站起來道,“咱們出去走走。”又問馮琳,“安排了什麼比試麼?”
馮琳笑,“就是投壺射箭數梅花兒,是宮裏的宮女姐姐們玩的,我今年不摻和了。”
“你往年也沒摻和過。”如意隨意的回了一句,站在一株高大的梅樹下,指了一枝長得最為筆直端正的,又選了一枝花朵開的又多又好的,命人取下來,後頭那枝插了青花纏枝芍藥紋飾的梅瓶送到正陽宮裏頭,前頭那枝拿在手裏看了看,交給了李軟抱著。
馮琳看了看,上前抱著她的胳膊笑著說道,“陛下,您的眼光獨到,幫我也選一枝吧。”
如意看旁邊的四公主雖然沒有言語,但也眼巴巴的看著,淡淡一笑,“你們自己選了稱心的不是更好?”
平笙公主靦腆一笑,馮琳忙拉她一起,“陛下選的好,公主說呢?”
“多選幾枝不就行了,何必分個高低。你不是不愛比試,可這爭勝之心可不小。”到底被馮琳拉著幫她選了幾枝,也幫著四公主選了幾枝,好歹兩人在數量上完勝了李軟懷裏抱著的那枝。
正陽宮,太上皇沒好氣的瞪了一眼薛礡雲,“你動什麼動,有針紮你嗎?坐好了。”
薛礡雲忙道,“是。”
“父皇息怒,兒臣剛才喝了杯冷酒,那個,那個……”
“行了,你去吧!”
底下人見雖然太上皇口氣不好,卻沒有麵露不悅,心知這位皇夫在太上皇心中還有不少份量,有不少會看事的便轉而奉承起薛礡雲,噓寒問暖,薛礡雲強按住逃跑的欲望,努力扯開一個微笑,保持著掛到臉上,倒也為自己贏得了幾分朝臣們的好感。
隻是奉承的人越來越多,薛礡雲額頭漸漸布滿汗水,臉色也快掛不住了,太上皇這才撈他,“你去吧,去皇帝哪裏,替朕跟諸位老大人再討幾枝梅花。”
“兒臣遵旨。”薛礡雲急忙應了,回身匆匆走了,太上皇旁邊的老齊國公蕭靖噗嗤一笑,見禮道,“太上皇勿怪,實在是看見薛小郎君如此,想起老臣的孫子。”
太上皇笑道,“可不能比,蒙元也有了嫡子了吧?”蒙元是齊國公世子蕭嘉的字。
蕭靖年紀跟太上皇差不多,現在不說孫子,連曾孫都有了,聽了太上皇的話,頓時不知該怎麼接話,隻嗬嗬道,“是,隻是現在還小,看不出資質來。”
又有梁國公在一旁插話道,“不知今年皇覺寺的頭柱香是誰燒的,這得有十多年了吧,皇覺寺的頭香是越來越難燒了。”
皇覺寺雖然帶了個皇,卻對民間開放,又因為算是皇家寺院之一,地位超然,因此也沒高門貴胄敢於在此處鬧事,可是這許多年,這頭柱香,究竟被誰得了,卻越來越玄幻,根本沒人猜的透,也有人想查,然而怎麼查都查不出來。
梁國公一說話,大家紛紛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好在燕都除了皇覺寺,還有不少其他寺廟,也不是全然的都燒不上頭柱香。
梅亭裏頭,三人坐好了看外頭的大宮女們帶著小宮女們嘰嘰喳喳的投射玩樂,紅竹送上一隻匣子,如意接過來打開給四公主,“昨天晚上收拾出來的,給你戴吧。”是個嶄新的大大的黃金寶石項圈,禦貢之物十分不俗。
四公主忙又謝,如意勾了唇角,“免了,你年紀也不小了,雖然父皇早年說了朕十八歲大婚,可你是公主,並不一定要像朕當年一樣,你也大了,有些好東西,也該穿戴了出來。”林嬤嬤不知道怎麼想的,一個勁的將四公主往樸素裏頭打扮。
如意覺得父皇的眼光向來是不錯的,譬如她身邊的宮女太監都是當初父皇親選出來的,可就是這個林嬤嬤,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轉頭對四公主說,“宮裏你用熟的宮人,將來出嫁也都可以帶出去,都由你做主。”
四公主點了點頭,說到自己的婚事,心裏雖然關心,可麵上卻不肯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