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都笑了,心情是如釋重負的輕鬆。
笑過之後,淑寧太妃一手拉著文皇後,一手拉著承平郡王妃,歎息著道:“皇後娘娘,老身這一回厚著臉皮倚老賣老了。王妃經事少,定力淺,有什麼風吹草動自己先慌了手腳,往後還得仰仗皇後娘娘多多提點,多多關照。”
說著,淑寧太妃朝承平郡王妃遞了個眼神,王妃忙將一盞茶遞到文皇後跟前,輕聲地:“皇嫂可要幫我。”
文皇後接過茶盞:“一家子骨肉兄弟,相互照應是應該的,弟妹若是閑了,便遞牌子進宮,咱們一處說說話。”
“哎。”承平郡王妃脆脆地應了一聲。
文皇後抿了一口茶,又對承平郡王妃道:“郡王不在京城的這一段時間,弟妹不要胡思亂想,你隻要把王府把持住,打理好了,就是大功一件。”
承平郡王妃點點頭:“是,妾身知道了。”
一旁笑眯眯的皇太後這時插入話來:“王妃,你是三媒六聘,上了玉碟宗譜,堂堂正正的承平郡王正妃,身份尊貴,須得自矜自重,那些妖妖魅魅,你隻冷眼看著就好,太過上心了,隻會自降了身份。”
聞言,承平郡王妃心中一凜,一來,這是皇太後在為她撐腰,二來當中也有訓誡的意思。她忙低眉順眼地應道:“是,謹遵太後娘娘的教誨。”
幾人又說了一會兒家常話,便各自散去了。
文皇後乘坐的步攆在禦花園裏緩慢地行進著,陽光照耀,暖洋洋地讓人升起睡意。文皇後便靠在圓枕上,合眼假寐。
遠遠地,中書令文正道大人手裏拿著一份奏折,在吳名的帶領下,正往這邊走來。文正道大人乃是文皇後的父親,丁香忙湊近文皇後身邊,低聲說道:“娘娘,文大人進宮來了。”
文皇後掀起眼簾,星眼微餳,隻見文正道大人的身後,還跟著一位高大俊朗的男子,他發梳四方髻,身穿蓮青色圓領窄袖袍衫,黑色皂靴,一身風塵仆仆的模樣,後背負著一隻長長的木盒子,非常引人注目。
三人走近文皇後步攆,停步,一同行禮道:
“奴才給皇後娘娘請安。”
“臣文正道拜見皇後娘娘。”
“臣殷遠郊拜見皇後娘娘。”
殷遠郊。
原來是殷家的子弟。
文皇後道:“免禮,平身吧。”
“謝皇後娘娘。”
透過珠簾,文皇後見三人均是一臉的喜氣,想來是有好消息要帶給長恭帝,便道:“幾位是有要事要覲見陛下?速速去吧,別讓陛下久等。”
“遵命。”
三人忙躬身避到一旁,讓文皇後的步攆先行離開。
皇後步攆的簾幕,在微風中波浪似的飄展,上頭的七彩鳳凰,仿佛活了一般,淩空炫舞。
殷遠郊心下黯然,不由得想起不久之前,母親悄悄對自己說,馮家的六小姐已經被陛下封為才人。言下之意,哪怕有情,也必須忘記,不可再奢望。
她就如同那簾幕上的飛鳳,翩翩倒映,在他心中掀起一場綺夢之後,隨風遠去。
這時,文正道大人的聲音在耳旁響起:“各位,走吧。”
路不同,擦肩而過。
元乾宮。
南書房。
沙漏,碾成粉末般的細沙徐徐地傾瀉,那是時間,能夠感覺它的流逝,無論如何努力,始終無法留住。
長長的木盒子此時擺放在紫檀大案上,長恭帝親手打開,隻見木盒裏鋪墊著一層紅色絨布,一株金黃色的稻穗靜靜地躺在其中,稻穗極大,顆粒飽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