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1 / 2)

元乾宮。

迎春花開了。

褐色的枝幹上布滿了青翠欲滴的葉子,一朵一朵金黃色的,飽滿的小花,像是溫潤細膩的玉石雕成,花朵在春風中蹁躚,輕盈,纖細,典雅,猶如亭亭玉立的仕女,超凡脫俗,不食人間煙火。

偏殿。

黃銅鏤空山水雙耳獸頭香爐,燃起了嫋嫋的沉水香。

紫檀雕福壽雙全圍子床上,擺放著一張紫檀雕如意小木幾,小木幾上,擺著一副圍棋。長恭帝和承平郡王坐在小木幾的兩側,神態輕鬆地對弈著。

承平郡王幹脆利落地放下了一顆黑子,棋盤上便形成了四劫循環的局勢,承平郡王大大咧咧地伸了個懶腰,笑眯眯地道:“皇兄,看來這局,是和棋了。”

長恭帝淺笑,眼簾微垂,目光依舊注視著棋盤,他正要說話,這時,吳名輕手輕腳地走進偏殿,躬身,說道:“啟稟陛下,十三衛副統領殷遠郊求見。”

長恭帝抬頭,與承平郡王對視一眼,道:“宣。”

“是。”吳名匆匆地退了出去。

長恭帝眯著眼,往偏殿門口看去,隻見殷遠郊身穿明光甲,腰佩寶刀,一步一步沉穩地走近。他身姿挺拔,神情嚴肅,渾身似乎縈繞著一股若有似無的血腥氣。

行至近前,殷遠郊單膝跪地:“臣殷遠郊叩見陛下,見過承平郡王。”

長恭帝的聲音清清淡淡:“平身吧。”

“謝陛下。”

若是不注意,便會忽略長恭帝眼中閃過的一絲急切:“殷卿,外頭的情況如何?”

殷遠郊從容不迫,朗聲道:“回稟陛下,根據情報,亂黨潛伏在城內二十四處,臣帶領十三衛兵士清剿,殺亂黨六百七十名,活捉二百六十名。如今已將人關押在十三衛土牢,開始審訊。”

“好,很好。”長恭帝展顏而笑,劍眉下的一雙星目熠熠生輝:“加緊審訊,務必將亂黨斬草除根。”

殷遠郊斬釘截鐵:“臣遵命。”

望著殷遠郊離開的背影,承平郡王嘴角泛起笑容:“氣定神閑,英武果斷,不愧是將門虎子啊。”

長恭帝神情十分認真,凝視承平郡王:“殷遠郊確實出色,不墜其家聲也。不過,十三衛能有今日之輝煌戰績,剿滅亂黨,護衛京城及國朝安寧,歸根結底,最應該感激的,還是三弟。”

承平郡王哈哈大笑,笑聲很豪邁,很灑脫:“臣弟是連姓血脈,為祖宗留下的江山社稷出力,義不容辭。”

原來,四侯在若幹年前便開始暗地裏聯絡江湖人士,這些江湖人士中,有的是綠林土匪,有的是犯了事在各處流竄的罪犯,他們呼嘯山林,打家劫舍,又心狠手辣,隻要利益足夠,什麼都樂意去做。

當一大批江湖人士被四侯籠絡之後,四侯便命令這群人潛伏在京城內外。隻等待時機來臨,與四侯的人馬裏應外合。

他們可能是隔壁能做一手好活計的木匠,可能是幫著孩子們做風箏的小夥子,他們像是不起眼的沙子一般,摻雜在普通百姓之中,而且警惕性很高,長恭帝縱然得到了消息,為了保持街麵

市井的穩定,不能大張旗鼓地查,暗地裏的查證,卻極為緩慢和難以分辨。

更為棘手的問題是,由於查證過程的不順利,長恭帝不由得懷疑,負責此事朝臣,是否也被四侯收買、控製,暗地裏阻撓查證的過程,並且對這些江湖人士進行包庇。

長恭帝需要一個能夠絕對信任的人,他思來想去,隻有承平郡王。承平郡王知曉了事情的始末,二話不說,便就接過了這項艱巨的任務,唯一的條件,是按照他的想法來行事,任何人不得幹涉。

責任雖然緊迫和重大,但承平郡王好似絲毫沒有壓力,他的生活比起以往,更為瀟灑豪邁,自由自在。白日,他呼朋喚友,乘坐著船舫,沿著三元河順流而下,踏浪而歌;夜晚,他流連於燈紅酒綠,有美人相伴,觥籌交錯。

承平郡王才華橫溢,性格浪漫不羈,早已經名聲在外,而這時他更是擺出了來者皆是客的姿態,頓時吸引了許多三教九流的人馬圍繞在他的身旁。這些人當中,有些是真正仰慕他的才華,一心與他品詩論道;有些則是別有用心,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人多了,來自四麵八方,真真假假的消息也漸漸多了起來。

傳說天香樓的頭牌花魁念柳,極得承平郡王寵愛,甚至郡王為了博美人一笑,一擲千金。才子佳人,一段街談巷議的風流佳話。然而,這隻是承平郡王的一個幌子,目的是讓給世人留下任性,遊手好閑,沉迷於女色的印象。四侯人雖不在京城,卻是耳目眾多,相信承平郡王的所作所為,能使四侯放鬆對他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