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1 / 2)

夜。

淡淡的星光好似明月落下的眼淚,輕輕點點,若隱若現。

深刻的寧靜,似乎抹上了一層難以名狀的苦澀。

冷宮。幽禁犯罪,失寵妃嬪之處。

年年花落無人見,空逐春泉出禦溝。

馮曉瑟坐在房簷下,凝視著夜空出神。

年久失修,已經有些許腐朽的宮門被推開,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玉娘輕聲在馮曉瑟耳旁道:“娘娘,賢妃娘娘駕到。”

長恭帝並未褫奪馮曉瑟的封號,也未將她的品階降位,她如今的身份,仍然是敏妃。

離開毓秀宮時,馮曉瑟隻帶走了玉娘,仙娘和趙康,無論是顯赫或許落魄,這三位是她絕對能夠信任的人。

馮曉瑟回過神來,起身,朝著來人笑臉相迎:“賢妃姐姐,你來了。”

賢妃和呂家自從選擇了支持馮曉瑟和二皇子,便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厭惡馬采女,有的是方法讓她無聲無息地消失。賢妃自然不相信馮曉瑟會這樣的愚蠢和不忌諱,身為母親,在兒子的滿月禮這樣大好的日子裏殺人見血。但這一招,確實又讓馮曉瑟百口莫辯。

玉娘福了福身:“賢妃娘娘萬福。”

“免禮。”

賢妃環顧四周,見院子收拾得整齊幹淨,再細細打量著馮曉瑟,她神色從容,眉宇間未見抑鬱,笑道:“妹妹能夠隨遇而安,姐姐便放心了。”

馮曉瑟抿唇輕笑:“技不如人,我便認輸,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姐姐趁著夜色前來,可是有事?”

賢妃點點頭,正要說話,玉娘搬來了一張木椅:“賢妃娘娘請坐。”

落座後,賢妃說道:“昨日夜裏,清心苑侍候馬采女的,名叫樂音的侍女,上吊死了。”頓了頓,賢妃繼續說道:“當日滿月宴上事發之後,皇後娘娘和我,都暗中派人監視著清心苑,可是到底沒有看住。”

樂音,馮曉瑟記得她。她能彈奏一手好古箏,與馬采女的舞姿歌喉相得益彰。

馮曉瑟沉吟片刻,道:“容素嬤嬤給我傳來消息,自馬采女搬到清心苑之後,並沒有宮妃前往拜訪。隻在滿月晚宴十日前,德妃到過清心苑。三天之後,德妃的貼身侍女百花,給清心苑送去了不少東西。”

賢妃想了想,道:“德妃與馬采女同出身於四侯一脈,兩人有些往來,還是能夠說得過去。”

馮曉瑟若有所思:“有沒有這種可能,德妃誆騙馬采女,得到馬采女的信任。兩人計劃在滿月晚宴上,由馬采女自行服下某種普通的藥物,之後,便宣稱身體不適。一來,可以將下藥謀害宮妃的罪名誣陷於我;二來,可以得到陛下的再度垂青。馬采女的那張臉,對於陛下,還是很有誘惑力的。

馬采女不知道的是,德妃將普通的藥物換成致命的毒藥。德妃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讓馬采女活著。對付我,不過是順勢為之,重要的是慕容清瀟。以我所知,陛下將慕容清瀟押在了十三衛土牢,四侯之中,隻有光善侯積極的營救。如今馬采女死了,光烈侯就算是為了臉麵,也得和陛下鬧上一鬧了。”

賢妃秀眉輕蹙,似乎在沉思。

馮曉瑟道:“賢妃姐姐可還記得,馬采女曾對王禦女說道:怎麼會這麼疼。想來連她自己也很意外,德妃給她下這麼重的藥,她連自控都做不到,還怎麼在陛下麵前演戲,邀寵?

終於,馬采女發現情況不對,德妃這是要置她於死地。可是那時,覆水難收,她已然毫無辦法,但是又心有不甘。於是,死前,拚盡全力抬手指認並且說道:你為何要害我。”

賢妃點頭,回想馬采女撩起眼簾,眸中那怨毒的光芒,如刀鋒般銳利,如冰水般寒冷,仿佛能將人剮下一層皮肉,鮮血淋漓。

馮曉瑟道:“在場的所有人,都認為馬采女指控的人是我,然而,當時的席麵上,德妃緊挨著坐在我的左側,馬采女離得遠,再加上中毒之後,神誌已然不清,所謂的方向,不過是個大概吧。”

“所以馬采女最後指控的人,應該是德妃。”

“聯係前前後後所有的線索,也隻有這樣考慮比較符合情理。”

馬采女的失寵,馮曉瑟是始作俑者,兩人就此結下了梁子。馮曉瑟封妃生子,地位貴重,而馬采女位列妃嬪品階的最末一等,已無威脅。殺死馬采女,馮曉瑟能得到什麼好處?

有好處,有意義,才值得人心甘情願去冒險。

賢妃沉默片刻,輕歎一聲:“可惜,馬采女死了,樂音也死了,誰能證明德妃曾經挑唆?誰又能證明毒藥來自德妃?

長青宮裏頭,德妃的兩個心腹,名喚作百花,百卉的兩個宮女是隨著德妃從南省進宮的,定然是知道不少的事情。可咱們同是大家族出身,都明白所謂的心腹就是左膀右臂,就是寧願死了,也不會吐露半句主子私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