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顏吃飯的動作頓了一下,抬頭朝對方看去,雖然這女人的臉上閃著笑意和好奇甚至還有那麼一丁點羨慕,可是從她的目光深處,展顏卻看見了一絲不懷好意。
這又是故意來給她找茬的?
她靦腆的笑了一下,謙虛說道:“那是爺爺誇獎了,其實我也不會什麼廚藝,就是無聊的時候在家裏搗鼓了幾次,懂那麼一點而已,不值得誇。”
“是嗎?可真是個謙虛的孩子,爺爺可是很難得誇人的,展顏你就不用不好意思了,一會吃完飯,晚上的時候正好還要煮湯圓,我最近啊也在學廚藝,不如,展顏你也來廚房教教我這位大嫂怎樣?”對方臉上帶著笑,等著展顏回答。
謙虛的話剛才已經說了,而且連大嫂都這麼說了,在這種場合下,倘若展顏連這種要求都拒絕,那麼就會顯得她不懂禮節。
一桌的人幾乎都在看著展顏,她艱難的咽下了口中的食物,默默看了身邊的慕時寒一眼,忽然感覺,這尼瑪簡直就是鴻門宴啊!
不過,煮湯圓比起做其他的東西實在沒什麼技術含量,把水燒開再把湯團放進去不就行了麼?這還用教麼?
如果隻是煮湯圓的話,她覺得好像答應也沒什麼,可對方隱藏在眼底深處的那股不懷好意總令展顏不安。
想了想,展顏醞釀了一翻說辭,就在她即將張口回答的時候,慕時寒忽然先了她半秒說道:“不行!”
其他人皆是一愣,對麵的大嫂不解的看著慕時寒問道:“為什麼不行啊?”
慕時寒看了展顏一眼,掃過一桌的人,十分理所當然的說道:“她隻能給我一個人下廚。”
“.……”
展顏差點沒噴飯,慕時寒這樣一本正經的瞎扯淡真的好麼?
不過,這樣一來,應該也免了再有人在她廚藝上下功夫找茬了吧?
那大嫂“噗呲”一笑,別有深意的說道:“早就聽說我們家三少對任何人都冷若冰霜,唯獨溺寵自己的未婚妻,我以為那隻是外界瞎傳的呢,沒想到還是真的,老婆還沒娶進門呢,就這麼疼對方了,以後結婚了可還得了。”
對方笑嘻嘻的說道,惹來一桌人頗帶八卦的目光,然而展顏卻覺得,對方的話裏似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刺。
從進門到現在,慕時寒對自己的家裏人也沒多熱情的樣子,基本保持著平時那幅高冷的樣子,這些人似乎也已經習慣了,然而現在慕時寒的大嫂卻故意放大說慕時寒對她的與眾不同,這話裏的含義,已經不消說了。
“當年大嫂還沒嫁進門的時候,大哥不也是這麼對你的麼?”慕時寒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卻立馬堵住了對方的嘴。
她有些不岔的看了慕時寒和展顏一眼,還想說什麼,桌上卻立馬有長輩笑嗬嗬的扯開了話題,化解這迷之尷尬的氣氛。
一頓飯沒吃幾口展顏基本就吃不下了,一來是剛才在戚修澤那裏她已經吃了個半飽,而且好多都是大魚大肉不消化的食物,二來便是這慕家年夜飯桌上的氣氛和那位大嫂的針對,實在令她很掉胃口。
然而接下來展顏才發現,剛才壓根不就是重點,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外界都說慕家沒有一個簡單的人物。
明明是一頓一家人團團圓圓的年夜飯,本來應該說點開開心心的事情,就算不說話,默默吃飯也好吧,可是吃著吃著,這些人又從剛才那位大嫂挑起的夫妻八卦聊到了慕家的產業分配問題。
其實自家人聊這種問題也挺正常的,然而幾句之間,展顏便敏銳的從中察覺到了一絲明爭暗鬥的火藥意味。
現在慕氏是由慕時寒掌管,也便意味著慕時寒將成為整個慕家的繼承人,然而這些叔伯哥嫂們,似乎並不服於慕老爺的這種決定。
不過不服也沒用啊,誰讓慕時寒是整個慕家能力最強的人呢。
可即便是這樣,還是免不了其他人的抱怨,於是,便有人拿輩分說事了。
慕時寒是孫子輩裏麵最小的,前麵有兩位堂哥,再往上一輩,還有兩位伯父呢,也許是從小到大慕時寒的這種逆天的優秀基友就一直把同輩的小孩碾壓在底,畢業之後進入商界,就連長輩們都鬥不贏他,這令慕家這些人在屈服的同時,卻又帶著萬分的不甘。
有些不甘的情緒在旁人的各種驅使下便漸漸發酵,很容易變成扭曲的嫉恨,而且慕家娶的那些媳婦也各個不是省油的燈,誰不希望自己老公或兒子能在整個慕家當家作主得到繼承權?
有些話慕家的男人們不方便開口,那些女人便在哪嘰裏呱啦,而慕老爺幾乎不發一言,隻說了句現在的春晚一年不如一年,慕時寒這位作為被眾人或直接或委婉彈劾的重心,估計就是屬全桌最淡定的人了,不管別人怎麼說,他都當沒聽見一樣,該吃吃,該喝喝,隨那些人怎麼嗶嗶。
這一頓反吃下去,展顏算是徹底的明白了什麼叫做豪門宅深似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