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邪玉麟愣了一下,這句話暮家老太爺也跟她說過,還說她和暮雲卿的緣分是天定的,不可能會憑空冒出來另一個“救命恩人”。
“你們安排……我成為印主的宿主,然後用暮雲卿的血來提高它出世的概率?”
那侍衛愣了一下,沒想到她已經了解到這一層了,就點頭:“我所知道的,也就隻有這麼多。更多的,要看主人願不願意告訴你。”
朱邪玉麟皺眉。
“你別不知足。”那侍衛輕歎,“主人這十幾年,從沒有開心過一天,也從沒有放鬆過一天。他總說,這輩子虧欠你們母女最多,這輩子唯一的奢望,就是能在死後,和你母親葬在一起。”
朱邪玉麟愣了下,不明白為什麼話題一下子從她身上轉到宋燁修身上,還是這麼悲傷沉重的氣氛,和宋燁修那妖孽一點都不相稱好嗎。
那侍衛還想說什麼,就聽議事廳的大門緩緩打開,暮舟和暮雲卿麵無表情地站在門的兩側,宋燁修笑得一臉妖孽,心滿意足地從他們中間走出來。
那架勢,簡直就像是暮家的兩個最高掌權者在恭送他離開似的。
朱邪玉麟一臉黑線地轉向那侍衛:從沒開心過一天?從沒放鬆過一天?我看是他從沒讓別人開心放鬆過一天吧!
宋燁修經過她身邊的時候,笑道:“相傳男女成親之前,那半個月最好是不要見麵的。這樣,為了吉利,我就先把我的寶貝女兒接走了。不送。”
朱邪玉麟有些反應不過來:“可是,可是父親,我還有點事……”
“你說什麼,我的乖、女、兒。”宋燁修停下腳步,扭頭,看著她,微笑。
冬日上午的陽光,溫暖而不耀眼,就像層層波動的金沙,一點一點在宋燁修深邃而柔和的臉上鍍上金色的光影,平靜而安寧,就像聖潔的大天使。
朱邪玉麟卻感到一股寒意從脊背上飛快竄上來,一直到天靈蓋上,她趕緊上前抱住宋燁修的手臂,笑容諂媚:“但是父親是最重要的!”
暮雲卿看著朱邪玉麟跟著宋燁修離開的背影,眉頭一點一點皺了起來。
暮舟看著他,有些愧疚:“炎兒……”
“我回府去住。”暮雲卿打斷他,飛快走下議事廳,連東西都沒有收拾,就這麼離開了暮家。
暮舟深深地斂眉,遲疑了一下,轉身往祖祠走去。
朱邪玉麟跟著宋燁修上了馬車,等了一會兒,問:“你們在裏麵說什麼?”
宋燁修看著朱邪玉麟,沉默了一會兒,問:“你覺得暮舟這個人怎麼樣?作為一個父親,他更好一點,還是……我?”
這是吃醋了嗎?
朱邪玉麟小心地回想,她應該……可能……大概並沒有在宋燁修麵前露出對暮舟的特別喜愛吧?
見更何況宋燁修來的時間這麼短,她根本沒看暮舟幾次!
見朱邪玉麟神情忐忑,宋燁修笑了笑:“我一直覺的,我作為一個父親,已經夠失敗的了。沒想到,還有人比我更愚蠢。”
朱邪玉麟眨了眨眼睛:“啊?”
“暮家一直是鬱家對外攻擊和防禦的一把利劍,更何況現在處月部並沒有什麼家族的威望和能力能夠和暮家媲美。你說,就算暮家在這一次的事情中什麼都不做,鬱家能拿他們怎麼樣呢?”
朱邪玉麟繼續眨眼:“呃。”
“但是暮舟作為暮家這一屆的家主,卻拚了命地往漩渦中心湊,還搭上了暮家的子嗣。你說,他不是蠢,是什麼。”
“可是。”朱邪玉麟終於反應過來了,“那個能夠引起動蕩的東西是暮家的祖先的墓葬群,除了暮家,任何人動手都不太合適吧。”
“誰說那是暮家的。”宋燁修看了她一眼,輕歎,“你就是知道得太少了,才會被蒙蔽。”
“那……”朱邪玉麟剛想說“那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吧”,卻聽宋燁修搖頭道:“我也不敢確定我知道的是不是真的。這半個月我會帶著你,你盡量多看,多聽,然後,自己去找出真相。”
朱邪玉麟愣了一下,洛未也對她說過類似的話。
但是當年能發生什麼事,讓這些身居高位又聰明睿智的人,都在懷疑自己所知道的呢?
“嗯,好。”朱邪玉麟想了想,點頭,“我還有一個問題,那個梁奇峰到底是怎麼回事?”
宋燁修有些疑惑:“梁奇峰?”
“她最開始是處月部的影子營,然後不知道怎麼的就和草原王有那麼點關係。後來嫁到草原,但是再後來又和你們黎國的邊境軍有聯係。嗯,我還聽說她是暮雲卿真正的救命恩人,好吧,這一點我已經知道他們在騙我了。還有就是,她跟邱家的邱涼意也有點聯係,似乎和我原本的侍女何琴的關係匪淺,嗯,還有草原那邊突然增加的蠱師……”
“你想說,這個人隻是個小人物,但她隱隱串起了很多線索?”宋燁修看著朱邪玉麟,笑道。
朱邪玉麟點頭:“而且我在處月部最後一次見到她,梁奇峰和鬱竹正在一起。我想,先見一見鬱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