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朱邪玉麟中午午睡的時候,反常地抱著它,印主在動彈不得的情況下,也就放任自己的精力沉淪進黑甜鄉裏。
可是糟就糟在這裏。
印主發現,自己沒辦法從這黑甜鄉中醒過來了。
它發誓自己的精神是亢奮的,但是它就是沒辦法離開這個黑暗的、暖和的、巨大寂寥得像是永遠都不會讓它找到邊界的地方。
同時,它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起變化。
本來印主的能力傳到它這一代,已經能夠自如地轉化本體和幻體,可是印主就做了一次轉化,還是為了喚醒自己的兄弟姐妹——呃,或者應該稱為是子子孫孫,卻感到精疲力竭。
它這個時候還不知道,印主一次隻能傳一代,是有道理的。
它那一次的喚醒,就相當於是用自己的力量,分給那麼多的小小印主,這是在印主發展存在的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隻是公主的體液似乎對於印主是毒藥,同時也是補藥,以至於印主原先疲倦不堪的身體,在這種黑暗中,隱隱又有了些充盈的感覺。
印主因為這樣,也不著急,按照自己原先搜尋的步調,一點一點往前走。
但是它並沒有注意,在自己走在一片黑暗中的時候,原本毛茸茸的身體逐漸改變,一點一點露出被隱藏的觸手,一點一點變成它最開始的模樣。
全身長滿觸手的模樣。
就在朱邪玉麟和宋燁修、公主還有暮雲卿,勉強算是其樂融融地吃完了飯、回到房間準備抱著印主回家的時候,莫名就有些遲疑。
她看著卷成一團的被子,問身後的暮雲卿:“你覺不覺得我兒子好像長大了些?”
印主幻化出來的長毛貓,此時還處於幼年期,明顯不可能長到占據小半張床的體積嘛。
暮雲卿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但心裏卻沒有任何危險的感覺。
因此他也沒有推開朱邪玉麟,隻是上前,提起被子的一角,稍微用力一掀——“啊!”朱邪玉麟短促地叫了一聲,連著後退了好幾步,當即臉色就有些發白,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床上根本就不是小長毛貓這種可愛的生物,而是盤踞著一隻大大的肉蟲子,身上一些節段還有鎧甲一樣的硬殼,黑色的皮上有著鮮亮的紫色斑點,以及隨著它的呼起伏的黑色觸手。
整隻肉蟲子即使就這麼毫無防備地卷成一團睡著,也能讓人一陣一陣地發寒。
朱邪玉麟深呼吸了兩次,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隻是抓著暮雲卿的手還有些抖:“這這這……這就是、就是印主、嗯,本來的樣子?”
暮雲卿看著朱邪玉麟,淡淡地“嗯”了一聲,問:“你害怕它?”
朱邪玉麟愣了一下,莫名就從暮雲卿這種冷淡驕傲的模樣中看出了一絲不悅和輕蔑。
她忽然明白,這一幕,或許就是猶自年幼的暮雲卿被帶到祖祠,被認為是百年來唯一一個成功的返祖人之後,所麵對的一切。
原本還言笑晏晏的親人轉身就成了陌生人,一邊畏懼著自己,一邊卻為了利益拚命討好自己。那種滋味,怕是相當難受吧。
而她是印主的宿主,按理說,應該是印主出世之後最親近的人。
朱邪玉麟想起印主為了化成自己喜歡的模樣,推遲出世的時間,又用長毛貓的形象,一直呆在自己身邊,從未傷害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