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邪玉麟輕歎一聲,趁著天色還沒有大亮,摟著暗,柔聲道:“我現在的體能,根本不可能獨自在荒漠中生存。第一,荒漠的生存環境惡劣,第二,荒漠中存在著大量的沙匪,我們不是不能對付,但正麵迎敵帶來的傷害太大,而且沒有必要。”
頓了頓,朱邪玉麟看著暗,這個少年麵上逐漸帶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知道它聽進去了,便笑了笑,道:“暮雲卿在西北這個地方,並不僅僅代表他一個人,而是代表著他背後站著的、一整個西北軍營。”
暗已經能夠琢磨出一點東西來了,這會兒抬頭看著朱邪玉麟,認真道:“所以,你在借勢?”
這下輪到朱邪玉麟發愣了,半晌,才笑著揉了揉暗的腦袋,道:“你還懂得什麼叫做‘借勢’?”
暗有些不好意思,但並未瞞著朱邪玉麟,道:“在地下空間的時候,我曾經聽過很多人這麼說。借勢。不過他們想要借的,是暮應的勢。”
朱邪玉麟點了點頭,雖然有點好奇暗所說的“很多人”究竟是怎麼回事--別忘了,暮家墓葬群可並不是那麼容易進入的地方啊,怎麼還能有“很多人”?那究竟還是人嗎?或者又是什麼被暮家墓葬群改造的生命體?
不過現在,顯然還有很多比暮家墓葬群更重要的事情。
朱邪玉麟頓了頓,道:“我想借暮雲卿的勢,起碼在我修養恢複之後。那個時候,才是我真正去追求我自己想要的東西的時候。”
暗聽完,拍了下手,輕笑道:“就應該這樣!”
一直在邊上沉默地聽著的印主,這會兒忽然抬頭,盯著暗,有些不懷好意地開口,道:“你為什麼會那麼排斥暮雲卿?”
暗立即嘟起嘴吧,皺眉看著印主,半晌,才輕哼一聲,轉開視線:“當然不是因為和你一樣的原因。”
印主之所以討厭暮雲卿,是因為暮雲卿帶很大程度上負了朱邪玉麟,並且還在之後,理直氣壯地利用朱邪玉麟。
印主對待暮雲卿的態度不好,可以說是它看不過眼暮雲卿的行事作風。
但是暗對於暮雲卿不爽的態度,則是因為……它在暮家墓葬群中,被暮雲卿給欺負了。在暗占據了絕對武力優勢的時候,被暮雲卿給蹂躪了。
真是……往事不堪回首。暗咬了咬牙,抬眼看著朱邪玉麟,眼中有些依戀,但眼底卻已經有了一些淡淡的疏離,道:“所以,我的第二個任務,就是找到暮雲卿?”
朱邪玉麟道:“是找到西北軍。”
若隻是將暮雲卿找回來的話,朱邪玉麟心想,還不如他們一行人就暫時在溶洞中休息。
以暮雲卿的能力和地位,若是真的遇到了巡邏的西北軍,竟然沒能將西北軍的人帶進荒漠來救她,其中貓膩,就非常值得推敲了。
要知道,暮雲卿在西北可是神一樣的存在啊。究竟是什麼情況,才會讓“神”的指令,失效呢?
朱邪玉麟微微勾起嘴角,想到了遠在京城的那個帝王,那個英俊的、眉目幽深的、願意為了太平盛世舍棄一切的帝王--鬱竹正。
在鬱竹正眼中,暮家已經腐朽,並不能跟上自己要做一個盛世名君的步伐,那麼,對於這樣一個控製欲和權力欲都非常旺盛的君主來說,暮家,就沒有了存在的必要。
君王是天底下最無情、也最長情的生命。
君王的無情,體現在他能隨時為了製衡權力、而將手下人的生命舍棄。而君王的長情,則體現在麵對能夠維護他的威勢的手下身上。
暮雲卿可以維護他的威勢,而暮家不行。當這二者結合在一起,鬱竹正著實頭痛來一陣子。
朱邪玉麟皺眉看著外麵的天空,心中的不安一點一點地擴大。
若是現在並不是他們當初進入暮家墓葬群的那一年,若是現在已經過去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或者僅僅是一年……沒了暮雲卿的暮家,被東國君主忌憚著、厭惡著的暮家,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而當暮雲卿發現暮家的下場並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好的時候,會對鬱竹正的恩寵做出怎麼的反應?
若是朱邪玉麟都能想到這一點,那麼,作為東國君王的鬱竹正,就沒有理由想不到這一點。
而暮雲卿手中掌握著的,最後的一張牌,就是西北軍。這個強悍的、威武的、忠誠的軍隊,它的震懾力可不僅僅體現在黎國邊軍身上,還體現在東國國內各個軍部體係之中。
由暮雲卿親手調教了整整十年的西北軍,它的戰鬥力和功績,說是功高震主都不為過。
腦中的想法越來越糟糕,朱邪玉麟用力捏緊手指,利用疼痛讓自己清醒一點,看著暗,認真道:“若是你隻看見暮雲卿一個人,那麼,不要猶豫,不要理他,自己回來。”
暗有些驚訝:“你的意思是--要我殺了暮雲卿?”
要是能得到朱邪玉麟的同意,那麼殺了暮雲卿也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啊!反正現在又不是在暮家墓葬群中了,暮雲卿也不能利用整個世界的規則來製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