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繁華街道向背而行的方向盡頭有一間茶樓,喧鬧的商界街似乎對這裏沒有半點的影響,在寸頭寸金的地方,茶樓裏開辟出了一座大花園,據說原本便是古時留下庭院,後來被茶樓的主人徹底買了下來,直接加蓋成茶樓。
能大手筆做到這種事的人不用想都知道非富即貴,卻不圖財,就好像本身就是為了享受一般。
茶樓設計典雅,樓中亭台小閣都是按照原來的模樣,甚至有了小湖,湖中有一小亭,掛滿長長帷幔,是專門為雇來的琴師準備的。
四周坐落著隔間,都垂著竹簾,淡雅茶香中,聽嫋嫋琴音,觀窗外亭台樓閣,小橋流水,實在是一大享受之事。
所以別看茶樓不大,但是吸引而來的人卻是絡繹不絕,且基本上都是名門富貴之後,沒有一點底蘊根本連門都進不了。
來這裏的人能分為兩種,一是喜愛古時文學之人,而是以文學典雅為門麵的虛榮之人。
作為這裏的常客之一的徐良淑當之不愧是前者翹楚。
此時,他放下手中茶杯,聽著耳邊纏繞的琴音,皺了皺眉頭,讓站在一邊的侍者上來,問,“你們是不是換了一個琴師?”
侍者垂眸看地,“原來的琴師生病了,這一個星期都是來帶班的琴師。”
徐良淑看看侍者,再看向不遠處帷幔飛舞的小亭,食指和著曲子的聲調有規律地在木桌上輕點,愉悅的眯起眼,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侍者淡淡一笑,安靜地站回角落。
一時間茶樓隻剩下不同於往日纖細秀美,清麗淡雅風格的“中州古調”。
傳為經典的《高山流水》普遍有三個版本,而現下明顯渾厚淳樸、節奏清新明快的分明就是河南箏派。
猶見高山之巔,雲霧繚繞,飄忽無定,淙淙錚錚,幽間之寒流;清清冷冷,鬆根之細流。其韻揚揚悠悠,儼若行雲流水,極騰沸澎湃之觀,具蛟龍怒吼之象。息心靜聽,宛然坐危舟過巫峽,目眩神移,驚心動魄,幾疑此身已在群山奔赴,萬壑爭流之際矣。尾聲情越泛音,洋洋乎,誠古調之希聲者乎。
尾音輕顫,茶樓中默然無聲,環繞的茶樓仿佛還能聽見餘音,所謂繞梁三日,莫過於此。
帶著熱氣的微風吹過小亭,長長帷幔猶如長袖空舞,飄出優美的姿態,卻成為出現之人的背景。
她穿著一身淺色的旗袍,沒有當下花哨的五彩,隻是蘇繡手法繡著鵝黃色的芍藥,遠遠看去就像從炎夏裏看到了初春。
女人眉眼淡然悠遠,氣韻仿如沉香寧靜,仿若脫離了時空的喧囂從安靜時光中走來,娉婷嫻靜,令人有時光交錯的恍惚。
徐良淑挑起竹簾看了看小亭邊的人,他實在是好奇得很,能熟悉駕馭技巧到這種地步的人是什麼模樣,這不看還好,一看,就隻剩下三個字了,“好!順眼!”
揮手招來侍者,笑眯眯地讓他把人請來。
侍者點頭退下,不一會兒,房門被輕推開,一身旗袍的顧清芷走進房間。
顧清芷一進門,瞬間讓徐良淑眼前一亮,他混跡娛樂圈看多了流行當下的洗剪吹,但是眼前簡單柔順的黑發讓人一眼看去就很容易生出好感,那一雙像泉水般清透的黑色眸子亮麗卻不沾染稚氣,不是單純的清澈,像是大浪淘沙之後的輕盈透亮,卻有著獨屬於自己的韻味兒。
反正徐良淑心裏給了個九十分, 笑眯眯的打招呼,“小姑娘,你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