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我是不是錯了
詹懿銘抿了抿唇，沉痛地起身，向門口走去。門鎖輕輕轉動，他似乎又憶起什麼，微微側臉，“還有一件事，若初的死跟尚宸君無關，你實在不需要一直怨懟他。前段時間他病得不輕，你還是回去看看吧。”
稍稍收緊握在水杯上的手指，在門輕聲合上之後，半垂著的睫毛輕顫著覆在了下眼瞼上。
聽見離去聲響的仲善翔走出了房間，在詹懿銘離去的位置上坐下。眼前的水慕卿，雙手握著水杯，雙眼緊緊閉著，微微蹙著的眉間繚繞著沉重的悲傷。他想為她撣去所有的痛苦，從此隻有開心快樂，可就在他伸出手的時候，緊閉雙眼的水慕卿驀然開口了。
“善翔。”
他驚愕，喜不可耐地凝視著她，“嗯，我在。”
她慢慢張開了眼，瞳仁空茫，黯淡寂遠，“我是不是錯了，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錯了？”
她的眉緊緊地皺著，話語間還不住地顫抖。
錯了？仲善翔心頭泛起一片酸澀，暗自沉下氣，淡聲道：“如果你想回去看他，我陪你去。”
深深地吸進一口氣，水慕卿再次閉上眼，眉頭亦漸漸舒展開，“我是該回去看看他了。”
“那我陪你去。”
“不……我想自己去看他。”
仲善翔唇角的笑蒼涼如空寂的白雪，隻字不語，他輕柔地攬她入懷，閉著眼把下巴擱在她的頭頂，“那麼，吃過飯再去吧。”
“好。”
她的聲音空洞毫無生氣，仲善翔睜開眼，勾起唇角刻意輕快地問：“那你想要吃什麼呢？”
“都好。”
“慕卿！”把她從懷裏拉出來，忍不住蹙眉歎息，“你不能總這個樣子。”
她依舊麵無表情，隻挑了挑眉，反問：“什麼樣子？”話語裏竟是不耐煩。
仲善翔暗自欣喜，竟高興得說不出話來，握住她肩膀的手不禁加重力量，再次把她納入懷裏緊緊擁著。
“說不出話來了？本來你也做不出什麼像樣的飯菜來，這幾天點的外賣一點都不好吃！誰告訴你我喜歡吃那些菜的？現在還敢問我想吃什麼！哪我當然回答都好，又沒得選。”閉起眼眉頭忍不住顫抖，可她的語氣輕快愉悅。
這幾天毫無條件地順著她，真是把她慣壞了。仲善翔扳正她，十分不滿，“哎——”
“好了好了，趕緊隨便弄一點，我就將就將就，湊活著吃吧。”水慕卿推開他的雙手，迅速起身看都不看他徑直走向洗手間。
“你這話意思好像這些天都很憋屈似的，”仲善翔咕噥著起身走向廚房，“我學會做飯很不容易的。”
洗手間裏傳來悶悶的聲音。
“知道了！知道了！趕緊做飯就是了，哪那麼多話？”
鏡子裏的她臉色蒼白，眼眶血紅——她怎麼會讓自己變成這個樣子？
“慕卿，我做意大利麵給你吃吧？這是我在瑞士的時候，一位意大利帥哥朋友教的，說是哄女朋友特別管用，屢試不爽，否則我也不會學！”
“噢——”她匆忙回應，“好不好吃就再說，反正我也不抱期望。”
“嘿！我今天還真要把意大利麵做正宗做好吃了，可是——”仲善翔忽然出現在洗手間的門口，嚇得她一跳，急急別開臉避開他的直視。可仲善翔似乎也沒注意到異樣，柔和眸光一如夜空下皎潔的月色，“慕卿，廚房裏沒有配料，做不了，你真的很沒有口福。”
水慕卿迅速地用毛巾抹去臉上的水滴，再敷在眼上一段時間才肯轉過來看他，“那我下廚，讓你有口福，好不好？”
“這怎麼好意思？”他一臉歉意地向她走來，輕柔地拉住她的手，專注而真誠地望進她還有紅絲的雙眼，他盛滿柔和笑容的瞳仁頓時彌漫白霧，可語氣仍是不羈輕鬆，“水慕卿主廚，請你一定要批準，讓我成為一名光榮的下手，好不好？”
水慕卿被他逗笑，快捷地抽回手輕拍他的手背，“還不快跟來？”說完走出洗手間。
“是！”
吐出一個簡單堅定又輕快的字後，像是卸下一張強裝無事的麵具，仲善翔再不能雙眸含笑，談笑風生，但在進入廚房前，他又將那麵具拾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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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到別墅門前，水慕卿已從出租車上下來。四周的風景跟她夜半出走時的景象不走分毫，不過白的更明亮些。
來到宅子門前，水慕卿正要驗證指紋時突然發現門是虛掩著的。深深呼出一口氣，她輕輕推門。
“……要把一切都從她身邊奪走後，我們才會意識到自己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