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真,沈涼夏有點怕了這種溫柔的強勢,如果蕭宴忱一副凶巴巴的樣子和她說這些事,她還可以大無畏的噴回去。
可是,現在男人這副模樣,語氣溫柔,神情溫和,言語間全是深情厚意,讓她如何反駁,她已經說不出來“你不要愛我了,我是不會十分愛你的”那些話。
隻能呆呆的看著麵前的男人,神情間頗有幾分無助。
二十歲,不要臉點的講還是個孩子,沒愛過人沒想過人,暗戀都不曾有過,看似孟浪輕浮,實則初吻初戀初夜全給了眼前這個人,在這方麵實在是沒有經驗。
直接而幹脆的人,根本不懂得如何攻防。
她的害怕不是沒有道理的。
再說你別對我好了,我不想喜歡你,純屬車軲轆話,男人沒有放棄的打算。
她看在眼裏的所謂差距在他這裏根本不算什麼事。
男人沒有想過放棄,似乎有一條道走到黑的決心。
給她布下了名為深情的陷阱。
她好怕。
怕自己不能回報男人的深情。
又怕自己真的會彌足深陷的時候男人反而想要抽身離開。
原來活下去會有這麼多煩惱,這若是換做以前,她大可以不必去想的,反正也是沒有未來的,何必去考慮那些有的沒的。
這世上,人活得灑脫隨性大部分原因還是因為沒有後顧之憂的。
而她現在,顯然已經不是。
對別人,依然可以灑脫。
可是,麵對眼前的男人,她有點灑脫不起來。
也隻是有那麼一點而已。
終究還是個沒心沒肺的,被推倒院子裏,看著花花綠綠的草木花朵,再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呼吸著室外不算新鮮的空氣,在床上憋了大半個月的人還是感覺到了新鮮和放鬆。
本來就不是個什麼耐得住性子的 人,這些天,憋在病房裏,若不是有蕭宴忱陪著,又有各種解悶的東西,估計早就待不住了。
又是個口嫌體正直的貨,之前客套一番,真的出來了,眉目卻是舒展開來了。
蕭宴忱看著是又心疼又歎氣。
這丫頭真的沒什麼靜若處子的氣質,在病房裏一憋就是半個多月,倒也是難為她了,再想想那些害她受傷的人,心中雖然早已經有了計較,此時卻還是忍不住恨上一番。
對沈涼夏也是越發的體貼。
打著傘,遮著陽,男人還要時不時的問一句:“熱不熱,不舒服咱們就回去。”
也不用別人推著,一切都是自己親力親為,實在是細致入微讓人惶恐,繞是沈涼夏這些日子一直是被他這樣伺候過來的,此時大庭廣眾之下也不免有些拉不下臉來。
旁邊是一對老夫妻,老爺子半身不遂坐在輪椅上,被老太太推著來回走。也是這番細致體貼。
兩相對應,沈涼夏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自己這番待遇,竟然和半身不遂的老爺爺劃了等號。實在是有那麼一點點的不舒服。
轉而再想,若是幾十年後,自己也是這番模樣,半身不遂,神誌不清,蕭宴忱時候還會這番推著她呢。
答案是未知的,但是,那個場景,卻還不算壞,畢竟不是孤身一人,想起來心裏還是有一種不可名狀的暖意席卷而來。
真是矛盾又矯情的心理。
一方麵想要人家的深情厚誼,深情可掬。又怕人家將來變心,不敢全然托付。
矯情的讓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老太太絮絮叨叨的和老爺子念叨著年輕的時候的事。
平平淡淡夫妻幾十載,沒有驚心動魄,沒有轟轟烈烈,卻是細水長流,相濡以沫的眷眷溫情。
這樣好似也不賴。
沈涼夏看著他們,不由得心生羨慕。
蕭宴忱將她神色收在眼裏,看出她愛聽這些事情,就有意跟在老爺爺老太太的身邊,一路隨行。
幸福是要領會和感悟的,小丫頭防備心太重,主要還是和她一直以來的生活環境有關係。
身邊這樣的案例太少,外公外婆年輕的時候是相愛還是不相愛的,她不曾看到,記憶中所有外婆的身影不過是忙忙碌碌,為生活奔波勞累。
舅舅舅媽,她隻看到他們勢利刻薄的嘴臉,根本沒有在他們身上見識過溫情這種東西,更遑論愛情。
沈建國何冰鳶,本身就已經是一種畸形的愛情,更不是健康的。
聽了一路的平淡溫馨,沈涼夏眉眼間有了淡淡的淺笑。
對方明顯也注意到他們了,停下來在涼亭裏休息的時候,蕭宴忱詢問了沈涼夏的意見知道她想喝帶冰的果汁,遂出去買。
剛走出幾步就聽見後麵老奶奶說的話:“你親叔叔,倒是挺疼你的。”
蕭先生腳步一頓,臉色有些僵硬,很想回頭聲名自己的身份,隨即想想,怕再聽到一些更不想聽的話,無奈,隻能大踏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