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偷漢子?偷誰了?你看我滾草地了,還是滾你家菜園子?或者說,你順了我的肚兜,褻衣?偷人這樣的話,嬸兒可莫亂說。我前兒還看你手裏拿著瓜子在嗑,難不成你那瓜子也是和男人滾草得來的?但凡咱村裏婦道人家手撿個野蛋,換個蛋啥的,那就都成了偷漢子得來的?”
這話,有點大逆不道,但卻該死的符合了村民的惡趣味。有那圍觀好事後婦人們,聽著雖然羞澀的緊,卻也跟著嘻嘻哈哈地鬧哄起來。
“對啊,對啊,學昌娘你一直說人家是偷漢子得來的蛋,你有看見麼?啥時候啥地方?咋滾草地的?啥姿勢?”
萬氏緊盯著麵前侄女的臉,怔了怔,總覺得這侄女兒和平時有點不一樣了。可要說哪不一樣,又說不清楚。
“你,你這招天瘟的禍胎,平時就不學好,你那孩子就是野種,咱村裏哪個不知,誰個不曉,還需要我指出你偷哪個漢子,和哪個男人家遞媚眼兒的,我呸……就你這起不要臉的下作貨,早就應該沉塘敬河神去。”
好家夥,不就二雞蛋麼,居然口口聲聲非得把自己坑到塘裏弄死。李七巧眼裏的恨意斂去,淡定地看著麵前的人,“嬸兒,我們有事說事兒,你口口聲聲說我偷漢子換雞蛋,可你現在說不清楚我哪偷漢子,又哪得來的雞蛋?淨瞎扯些有的沒的有意思麼?”
“姓萬的,你個挨千刀萬剮的惡婦,你害了我閨女不夠,現在還來搶她雞蛋。我……我……打死你個老貨。”就在這時,一個氣憤顫抖的聲音在人群外響起。伴著這話落,一把石子兒砸在油胖婦人頭上。
看見那個與自己有著三分相象麵孔的婦人時,李七巧冰冷的心象是撕裂了一道縫隙,一絲暖意灌進。
來人擠開人群,上前一把牽住她手,“大妞,娘來了,咱不怕,不怕哈,有娘在沒人敢把你咋樣。”
婦人的手略粗糙,許是來的急,這會兒麵色潮紅沁出了細密的汗珠兒,握著李七巧的手也有些顫抖。李七巧內心感歎,還好,這具身體還有一個疼她的親娘,不是那起沒爹疼沒娘愛的可憐兒。
“我說三弟妹,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你動轆就說我禍害你家閨女,這話我不愛聽。咱村的人誰不知道,你家那大傻子生下來就是個禍胎。你這當娘的沒教好,嫁出去的閨女還偷人養野種,這會兒好意思來叫罵,呸,要臉不要?”
“姓萬的,我跟你拚了,明明是你嘴讒非得來偷雞蛋……”
眼看親娘要和那混不吝的吵起來,李七巧瞟向不遠處那位唯一簪著花兒的村婦。這人可是村長媳婦兒,此時,也唯有找她幫忙說話兒了。
於是李七巧暗自捏了捏親娘的手,示意她稍安。
回頭,郞聲衝遠處的簪花婦人脆聲道,“村長家的,今兒你來的正好,撞著這事兒,還煩請你說句公道話。我家小狗兒生病吃不進東西,今兒我上鎮裏從客棧接了件洗衣服的活兒,好不容易接了洗了衣服的活換二雞蛋。
可這才轉身打個柴禾回來,雞蛋就被二嬸兒拿去。與她理論,她卻這般渾說。咱們村也算是奉公守紀的村兒,村長平時也沒事就教導我們當一個相互友愛的良民。
村長家的你更是有事無事的教導我們,說要當一個賢妻良母,莫做那起眼皮子淺的粗鄙婦人。還請村長家的為我做個主。這沒事闖入人家屋裏亂翻東西,還打人愣是載髒陷害……”
村長家的原本是來看熱鬧的,可誰曾想這向來笨嘴的李七巧,居然逮住她要主持公道。偏偏,人家說的還占理兒。尤其把她夫婦倆捧的高高的,這會兒若是不主持公道,似乎還真說不過去。
她咳嗽一聲,看向那氣的呼呼直喘氣兒,眼睛骨碌碌轉悠,卻還捂住雞蛋不撒手的萬氏,揉了揉眼睛。“萬氏,人家孩兒還生病呢,這雞蛋……”她也不說這萬氏理虧,就撿到著人孩子病了的理兒,但凡有點良心的,這會兒也會借坡兒下了。
誰曾想,那萬氏就是個渾賴的,脖子一梗,“鼻子下麵一張嘴,她渾說的話你們也相信?這女人平時就不守婦道,偷漢子養野種的,平白無故誰家客棧會給她活兒幹?她這就是偷人換來的蛋,我看不慣就拿了怎麼的?怎麼的?”
這萬氏罵著罵著,便往人群外麵溜。說到後麵,丟下一句,“家裏還等著我燒火做飯呢,呸,改天我再來和你們辨扯辨扯。”
丟下這話後,這婦人便一道風兒的跑了!那速度快的,跟後麵有惡鬼來抓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