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讓這個素衣少年的形象更顯落寞。
然而蘇玄並非寂寞,隻見那拂塵擺動,竟然說出了人話:“你這般語氣措辭,她自然要跑。”
蘇玄聞言,登時一驚,當即將拂塵擺在桌上,做請教狀問道:“可又不對?”
“你與她不過初見,便……這般關心,她自然會有些……受寵若驚。”拂塵盡量挑了一些蘇玄相對還能理解的話說。
蘇玄又沏了一杯茶,同時道:“我沒有和她說話,那句話乃是師尊對我的囑托。”
拂塵一沉吟,隻恨自己是個拂塵不能苦笑:“在昆侖,君通常是夫婦之間的敬稱。你這般說話,在她眼中定然是試圖占她便宜了。若不是打不過你,她剛剛必是要翻臉的。”
“我從不怕別人誤會,也不懼別人挑起無謂的爭鬥。”蘇玄慢慢品茶,“待我取萬象扇,修得更深一層的‘通玄靈寶術’,這年輕一輩,我沒有敵手。”
拂塵尾部分成兩岔,像是人的雙腿一樣,它這麼一分開,又將拂塵柄立起來,像是人站立起來一般。
而又有一縷鬃毛分出來,像是人手一樣捋著拂塵的胡須,活脫一個年長智者的形象。可它畢竟是個小小的拂塵,擺出這個樣子,無比滑稽。
那拂塵道:“這通玄靈寶術修煉極難,天罡道心每修煉完滿一門天罡玄術就能晉級一層修為,省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若是把時間浪費在這等困難的天罡玄術上,你的修為會晉升很慢的。”
“我明白,但是暫時在我眼中沒有修為的劃分。擁有天罡玄術的我不忌憚任何人,除非他們能生生把我的玄力耗盡。”蘇玄說道,“我現在尚未暴露,昆侖也隻是在進行大範圍搜捕,我暫時不會遇到什麼強敵阻力,這是其一。”
“還有其二?”拂塵柄微微上擺,像是在認真聽一樣。
“其二,便是你等神物若是通靈,待到有主,便更加不好收服。”蘇玄說道,“這十二通玄靈寶,一個比一個有靈性,你身為其中之一應該懂的。”
“此言差矣。”拂塵傲然地仰起拂塵柄,“我乃是這通玄靈寶之首!可不是區區之一!通玄靈寶首末差距極大,你恐怕難以想象。”
“但若要你發揮真正實力,這區區一層的通玄靈寶術是無論如何都不夠的,我需要更多的靈寶來提升通玄靈寶術的修為。”蘇玄說道,“總而言之,我意已決,休要多言。”
“是!”雖然在閑談的時候拂塵都是和蘇玄據理力爭的,但是一旦蘇玄下定決心要做某件事的時候,拂塵是絕對不會違抗他的命令。
拂塵做了一個滑稽的鞠躬,拂塵柄都快碰到杯盞了。
“莫碰這玉盞。”蘇玄慌忙說道,“這玉盞可不是尋常之物,在世俗中,唯有皇家方能用得起。”
“再罕見不過也是一件俗物而已,我發覺你最近好像非常喜歡這種俗物。”拂塵有些不理解,為什麼蘇玄對這等俗物感興趣。身為玄術士,本就應該跳出三界外,傲然立於這世界的最頂端。
玄術士愛俗物,就好像是尋常人愛泥土朽木,令人難以理解。
“玉器象征著權貴,是下界最接近玄術士的器皿,玉本通靈,稍加點撥便可步入靈寶階層。所以玉與靈寶並無太大差別。”蘇玄說道,“而玉器象征著凡俗界的權貴霸主。我本君王,用著等器皿才能符合我的身份。”
“寧當雞頭,不當鳳尾是麼?”拂塵隻恨自己沒有嘴,不能哈哈大笑。
但是蘇玄沒有笑,也沒有表現出很尷尬的樣子,他隻是靜靜地抿了一口茶,然後淡淡地回答拂塵:“我隻是用這個東西當作代替品而已。以後我定尋得琉璃盞,品天河水佐以青藍葉,一杯撒於荒地,萬廢興,草木生!我隻不屑與常人爭列,鳳非梧桐不棲,此理通否?”
俗物便是俗物,蘇玄將茶灑在地上還要用拂塵來清掃,而天上之物神妙無方,灑於地上竟能使萬物逢春。
“是,公遠謀非我能理解。”拂塵也知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改口。
雙方這番話一說完,又陷入了沉默的尷尬之中。
蘇玄靜靜地品茶,拂塵靜靜地站在茶幾上。唯有陣陣茶香作雲散,不知日輪月轉。
茶香散,杯盞盡。
蘇玄輕輕歎了一口氣,低頭問拂塵:“你可知,‘君’在古代,特指君王?”
“不知。”拂塵搖柄。
“師尊稱我為君,則是期望我早日為玄皇。”蘇玄說道,“我在意這等虛名,皆是因我師尊的這一席話。”
“這擔子卸不下嗎?”拂塵問。
“師尊救我養我教我視我若己出。”蘇玄說道,“若無師尊,則無蘇玄。師尊一言,蘇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