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拆遷的小區內,一棟老舊的樓前被全副武裝的警員圍住。樓前主路的盡頭,一輛黑色汽車緩緩駛近,在封鎖圈外圍停下。
車門被打開,一身黑色風衣的顧紹白從後座上下來,洛司語緊跟其後下車,一同往目標樓的方向快步走過去。
一名便衣警察瞥了眼顧紹白的方向,小跑到全副武裝的最前方,為首的周隊身旁附耳提醒了句:“周隊,顧總來了。”
周隊聞言向屬下示意的方向看過去,兩人目光相對,默契的點了點頭便收回視線,舉著手中的擴音器繼續對立麵的人喊話:“裏麵的人聽著,你現在已經被包圍了,交出武器放掉人質。”周隊被擴音器放大的聲音極具穿透力,直達五樓空房內。
聲音從外麵傳進來,在灰暗又寂靜的房間裏掀起一陣小小的躁動。被繩子緊緊的束縛身體的顧諾安,雙眼被一塊黑色厚布遮住光線,嘴巴被寬膠帶貼的緊緊的,說不出一句話來。她長久置身在一片黑暗中,腦中的神經時刻繃緊,理智早已被吞噬殆盡,漂亮的臉蛋上也被染髒,然而就連一層灰土也蓋不住她蒼白嚇人的臉色。
此刻的她側臥著躺在滿是塵土的水泥地麵上,額頭上被撞擊後流出的鮮血早已凝固成痂,奄奄一息的樣子完全看不出一絲往日裏盛氣淩人的痕跡。突然窗外周隊飄入她耳中,喚醒幽深的穀底裏她一絲尚存的理智。她從一片陰暗混沌中清醒過來,被膠布貼上的唇裏隻能嗚嗚的叫著,身在不停的掙紮扭動。
站在窗前的李妍一手掀開窗簾的一角往外窺探,在看到樓下的情形後,眉微微蹙起。身後顧諾安掙紮的聲音傳入耳中,更是吵得她心中一惱,煩躁迫的她眉頭皺的更緊。
李妍轉身,瞪著地麵上嗚嗚呻吟的女人,心中被怒焰灼燒著,濃濃的恨意將那雙黑眸底掀起一片凶狠的殺意。她突然放下窗簾一角轉身走向顧諾安,然後抬腳狠狠踢過去,“給我安靜點!”
“嗯……嗚嗚……”她被李妍一腳踢痛,奮力嗚聲抗議,似在怒罵著什麼。
李妍哼了聲,自上而下冷眼睨過去,“怎麼?不高興了?痛了?”顧諾安依舊是同樣的聲音表達的心底的抗議,李妍看了她一會倏地蹲下,揪著顧諾安早已淩亂的長發一把揪起貼近自己,“我比你更痛!”顧諾安當時便被揪痛的眼淚流了下來。
李妍另一隻手掐著她的下顎,逐漸用力收緊的指尖都涔進她顎側的肉裏,淡淡的紅意暈染進指甲蓋裏,“你哭?”她嗬笑了聲,嘴角勾出的殘忍弧度上帶著濃濃的譏諷,“該哭的是我!”她憤怒的低吼,眼中被燃起的怒焰燃燒的猩紅一片,聲音都怒不可遏的情緒裏陰冷打顫:“是你!奪走了我的一切!把我一生都毀了!”她幾乎是咬牙說出這句話。
顧諾安連連搖頭,嗚嗚的聲音抖得的越發的厲害,李妍卻不顧繼續說著,聲音卻變得輕飄飄的:“你害死了周海,不守承諾,讓他把命都搭進去了,最後死都不瞑目。”她猛地一扯顧諾安的發,加重音,“現在!你連我的兒子都不放過!你還是人嗎?啊!”
“嗯……嗚嗚……”
顧諾安奮力發著聲,李妍看出她想說話,便伸手將她眼上的黑布扯掉。幾天以來第一次感受到光,一下全部湧入瞳孔裏,頓時讓顧諾安無法適應,倏地閉上眼。
緩了好一會,她才能睜開眼,一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球瞠圓瞪向麵前的女人。李妍漠然直視她滿是怨怒的視線,冷哼了聲倏地撕下封住她嘴的膠帶。
“嘶——”貼久了的膠帶被李妍毫不留情的撕下,黏久了的膠像是生生帶下了臉上一層皮,顧諾安的眼淚再一次倏地而湧出來,蒼白的臉上頓時多出了一道不相符的突兀紅痕。
“李妍!你瘋了!你到底想幹什麼?”顧諾安終於能說出話來,可由於長時間被封口吼出的聲音都是嘶啞的。
“瘋?”李妍譏諷一笑,鬆開扯著她頭發的手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睨向她冷冷的說道:“我是被你逼瘋的!”她聲音裏被恨意添上殘忍的氣息。
想到了在醫院奄奄一息的兒子,被深深掩飾起來的悲傷逐漸爬上來:“你知不知道,睿睿已經等到合適的骨髓了,隻剩你當初承諾的手術費他就能活下去了,就差一點……”她的眼角有晶瑩溢出,嘴角上的弧度越發的悲涼。“你卻出爾反爾,讓睿睿錯過了活下去的機會……都是你……都是你!”最後三個字,她突然拔高音調,每一個更像是從牙縫中生生擠出,字字充滿著悲,恨!
“……”顧諾安仰頭看著她,緊張的呼吸都急促起來,“當初我和周海談好的是許安歌的命,可那場車禍後許安歌不僅活下來了,還完好無損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