輾轉反側睡不著,於是我爬起來,晚上的城中村熱鬧沸騰,隻有我被關在陰暗潮濕的房間裏,我踱步環視房間才發現琪琪也離開房間了,至於去了哪裏,我不知道,但是他們有吃夜宵的習慣,每當有手下的女孩子得到大單,他們都會出去高興高興。
我貼著房門聽外麵的動靜,我希望他們都出去夜宵,然後留我一個人,說不定我有機會破門而出。
“TMD(省略罵人的髒話)。”是二哥和另外一個男人大罵,不過不是爭吵,好像是罵賭錢輸錢的事。
“咕咕。”我肚子餓了,一個星期以來,我吃過兩頓飯,其他時間都是用粥打發了我。
由於有人在家裏守著,所以我很容易就推開了房間門,被關了這麼久,我也是第一次踏出房間。二哥和那個陌生男人不約而同地朝我看了看,我自然不會給他們好臉色,我知道我身上的傷是誰造成的,每天晚上還隱隱作痛,這種痛煎熬著我的自尊,讓我一輩子都恨不欲生。
“出來幹什麼?”二哥不安好氣地問。
我看到他們桌上有飯菜,肚子餓得難受,自尊暫時有些退避,可是我沒有開口,一聲不吭地盯著食物。
我不屑搭理他,與此同時,琪琪拿著夜宵回來了,於是我牽著琪琪的手走進了房間。
“我聽說,文哥被枚姨教訓了。”琪琪打開炒麵遞給我,我狼吞虎咽地吃起來,琪琪喝了一口水,繼續解釋,“在這裏,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凡是馬仔,都不能跟自己的姑娘發生關係,否則被枚姨知道,兩人都會受罰。”
“二哥和悠悠?”我意識到問題。
“悠悠是二哥帶來的,聽說他們在老家結婚了,之前就是夫妻,枚姨破例收下悠悠。”
“什麼?”我瞠目結舌,難以置信地問,“悠悠是二哥的老婆?”
“是啊。”琪琪不以為然。
“既然是老婆,怎麼還要她做這樣的事情?”
“聽說悠悠和二哥的家鄉很窮,悠悠在家裏生了兩個小孩,之後再出來做,這樣就沒有後顧之憂了。”琪琪平靜地說,“其實枚姨手下麵的女孩子,有不少都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他們賺了錢回家嫁人,如果不夠錢蓋房子,就再聯係枚姨出來做,隻要有分紅,枚姨當然不會介意,何況結了婚的少婦也有一定市場。”
不知道是炒麵難以消化,還是琪琪跟我說的事情我無法消化,總之我的喉嚨裏塞滿了炒麵,心裏沉甸甸地,一時半會兒咽不下去。
“你的傷勢好得差不多,明天昌哥會帶你逛場子。”琪琪抓住我的手,輕聲說道,“逛場子的時候會有不少人看你,你不要慌張,他們暫時都不敢動你。”
“我為什麼要逛場子?”本能地排斥,什麼場子都不想逛。
“逛場子是讓很多老板先認識你。”琪琪一本正經地說,“我聽昌哥說,枚姨很重視你,所以要先給你標價,不急於送你出去。新來的姑娘,極少被牽出去逛場子,大多都是通過馬仔宣傳出去。”
“哼,我才不稀罕。”我完全吃不下去了,把炒麵扔進垃圾桶。
“我知道你不稀罕,可是現在沒有辦法,你就不要跟二哥硬碰硬,他的拳頭可不是吃素的。”
“那就一拳頭打死我。”
“你那天晚上跟我說,無論多麼艱辛你都要留一口氣活著出去,那你要是被二哥一拳打死,怎麼活著出去?”琪琪惆悵地問,“我雖然不知道他們怎麼處理死屍,但絕不可能通知你的父母認屍。”
我心裏悲涼地歎息:“直到死,我都再也無法看到父母了?”
“你不要這麼想。”琪琪安慰我。
“不,我要活著,我一定要活著離開這裏。”這個念頭支撐我一步步往前走,這條荊棘之路血肉模糊,卻動搖不了我活下去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