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繁殖的程度很可怕,一個枚姨就能坑害這麼多女孩,若是兩個,三個,無數個枚姨,那這樣的世界早晚一天會毀掉另外一個幹淨的世界。
我沒有那麼偉大,至少現在沒有偉大的想法,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想盡辦法逃出去,還自己一個自由身。
掛完電話我才想起來,真的快過年了,再過一周便是聖誕節,接著就是元旦節,然後就是過年了,可是我很清楚,今年我根本沒有辦法回家過年。
過年的問題還輪不到我擔心,倒是眼前逼近十天期限,我們身無分文,獨有的兩萬塊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被枚姨吸走,琪琪做好返回城中村的心理準備,她不想我為難,其實已經偷偷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我想,枚姨以為我會挖空心思在莫三少身上替她吸錢,可惜的是,我跟其他搖錢樹不一樣,我不但不會搖,並且我也不會吸錢,我最見不得女人總是從男人身上騙取錢財,我自己有手有腳,何必為了討好一個男人而低三下四?即便是小姐,我也要做個有底線的小姐。
我可以妥協,不代表我可以沒有原則,於是我找到了隔壁鄰居,小雪。
“你真的可以?”小雪狐疑地看著我。
琪琪把我在城中村的“事跡”又浮誇地介紹一遍,我真是暗歎琪琪沒有去做推銷,實在可惜了。當然,小雪依然半信半疑也是無可厚非,最後我打算再重出江湖,就猜今晚上的謎語。
我和琪琪來會所時身無分文,連證明自己還得找小雪借錢。
琪琪剛要離開,小雪又吱聲:“等一下,算上我的。”小雪拿出兩百遞給琪琪。
猜字謎比較費腦子,若是猜中這一期,我們能拿到八千。結果是老天爺並沒有趕盡殺絕,我不但拿到八千,也幫小雪翻了八千,她說這是學費,她要教我麻將。
“如果說這是運氣,那就別浪費了。”小雪興奮不已,“每天下午四點,她們都會在化妝間開桌,玩牌的時間不會太久,你可以利用這段時間賺錢。”
這些女人沒什麼消遣,憋在會所隻有自尋樂趣,麻將的魔力由來已久,其實在家裏,我媽也是它的追隨者,我不是不會,隻是每個地方的麻將玩法不一樣,有了底子,我學起來也很快。
很快,四點到了,我們三人準備就緒。在我身邊,琪琪負責內務,比如端茶倒水,小雪負責外交,比如向其他姐妹介紹我。小雪在會所有一定的知名度,隻要不是太新鮮的女孩,大多還是認識她,有她出麵,我才夠資格坐上麻將桌。
我瞥了一眼牆上的掛鍾,剛好四點,她們的金主大約吃了飯過來,差不多能玩到十點,五個小時,應該夠了。
今天我才發現,人在金錢麵前真的會迷失自己,我是一個簡單的女人,渴望有很多的錢讓自己和家人過得舒適,所以當初我才會毅然決然南下闖蕩。
“一個晚上,就一個晚上。”琪琪跪在床邊,床上散落著紅色的百元大鈔,我們剛剛五個小時的戰績贏了五萬,我曾經打過工,給家裏寄錢幾個月,加起來還不到五千。這大概就是牌桌上的魔力,給那些好吃懶做投機取巧的人製造的虛幻,他們的靈魂捆綁在牌桌上麵,一雙手不停地穿梭著每張牌,他們的世界狹小得隻有這麵桌子,我不想變成這樣的人。
“琪琪,趕緊把錢收拾了。”我衝到洗手間,洗著自己的手,仿佛我的靈魂也會被吸走,我不能這樣想,不能變成牌桌的奴隸。
可是,我的確有這樣的運氣,我不因為這樣的運氣而驕傲,反而很害怕,我不知道我害怕什麼,總覺得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失眠睡不著,爬起來看了看身邊的琪琪,她睡得很沉,發出微弱的鼾聲。
我總算可以看書了,打開台燈,我翻開了《複活》,其實我想用書本洗淨自己的墮落,我是那麼想出淤泥而不染,無奈的是,我越陷越深了。
果然,我根本看不進去,密密麻麻的字看起來有些費神,就在我心事重重地苦惱中,突然我發現書裏麵的問題。這本書沒有人為寫的字跡,可是有些頁麵很奇怪,有鉛筆的痕跡,如果不認真看肯定看不清楚。
“我想離開。”鉛筆把這幾個字勾畫出來,我心裏一陣寒意,接著又尋找其他頁麵。
“孩子不能要才是最痛苦。”
“他會殺了我。”
“死才是解脫。”
我背脊一涼,環顧左右後陡然覺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