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被人捷足先登了。”我故意說道,“大概是鄭先生太忙,若是同時應付幾個女人肯定忙不過來,我要是你,當然也是選一個漂亮的,值得自己花錢花時間的女人。”
鄭曉江慍怒,很不爽地說:“你一定要這樣對我說話才舒服?我剛剛看你進門,叫的那一聲‘莫少’,想必是親密的人之間才會有的態度。”
“你知道最好。”我白了一眼他,轉了身說,“我的金主是莫少,我當然要給客人好臉色,你第一天來嗎?”
“我也是你的客人。”鄭曉江氣急敗壞,把我的肩膀扳過去麵向他。
他隻認為自己是我的客人,僅此而已,我心寒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他急切的樣子很無助,大概是因為不能成為我第一個客人而惋惜,對他們而言,女人的第一次相當重要,對我而言,曾經我認定第一次隻能獻給我最愛的人,但是如今我身不由己,我不敢選擇,我不敢妥協,我不敢暴露自己的想法,我的自尊讓我糾結地隱藏,把僅有的一點靈魂隱藏,因為隻有那麼一點點感情還是我自己的。
“鄭先生也是雪禾的客人。”我重複了兩遍,說給他聽也說給自己聽。
“客人,客人,在你眼裏隻有客人。”俊魅的五官因為他的話語而變得扭曲,他閉上眼,我看得出他的壓抑,剛想說什麼的時候,他突然又靠近,靠得很近,我怔然不敢動,因為一動,我必定會碰到他的唇。
兩個小時前,琪琪問我,有沒有喜歡過男孩,女人之間討論的話題無非是購物和男人,當然我已經失去購物的資格,隻有跟她談論男人。
我喜歡的男子,有一雙炯灼敏銳的黑眸,他不喜歡笑,但是他一旦出現,莫名的心動如洪水般決堤。
可是,動心是不夠的,我知道,我們雖然近在咫尺卻相隔甚遠。他彎著腰,靜靜地探索我臉上每一分微妙的變化,我快要停止呼吸,我不敢輕易吸食,因為血液灌注太多他的味道,我擔心會中毒,我沒有解藥,也不敢尋找解藥。
我們在這裏相遇,他看到我的狼狽,看到我的墮落,看到我被浮華侵蝕,我無從選擇,我再也選擇不了愛的人,所以我繼續隱藏,直到我忘記自己的情感那才能保全。
“一雙玉腕千人枕,半點朱唇萬客嚐。”我在他嘴邊故意念叨。
他的吻沒有吻下去,我終究也不知道他的薄唇會不會有點溫度,我的心是涼的,我很害怕向他取暖,有的時候,沒有結果的結果才是最好的。
我依然可以幻想,依然可以懷揣春夢,我可以把他想得很好,也可以把自己想得幹淨。
“對不起。”鄭曉江在房間裏徘徊不定,他看起來也不好過,我不知道他說什麼,又是什麼意思,“對不起,是我錯了,我錯了,我不應該這麼想,我憑什麼這麼想,我根本不了解,不了解你是什麼樣的女人,或許我一廂情願地願意相信你跟他們是不一樣的。”
我別過臉,淒然一笑,故作鎮定地說:“雪禾的確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甚至不及那些女人,但是在雪禾心目中,鄭先生也曾經不一樣。”
鄭曉江仰起頭看著我,而我也勇敢地對視:“我以為鄭先生年輕有為,不應該與惡人狼狽為奸,可是為了金錢還是自甘墮落,這一點我們是一樣的。”
“少拿我跟你比。”鄭曉江憤憤地說,“我有我自己的底線,我清楚自己做什麼,用不著你在這裏多管閑事。”
“看來雪禾說錯話,惹得客人不高興。”我走到吧台旁邊,準備倒酒。
“叩叩——”門外有人敲門,我和鄭曉江都警覺起來。
“誰?有什麼事?”我盯著鄭曉江喊道。
“雪禾,莫少來了。”
鄭曉江的黑瞳參雜了太多情緒,我看不透也不想看透,我不知道為什麼,跟他在一起反而疲憊了,我不應該敵對,卻每次說完就後悔。
“你自己選。”鄭曉江轉過去麵朝窗外,背對著我。
他的肩寬結實,一定很有安全感,如果能躺在他的懷裏,我是不是就不會被這裏的人欺負了?可是我又想太多,這樣的臂彎根本不屬於我。
我捂著嘴,移動步子走到房門後,我想,如果他肯開口挽留我,我還是會為了他留下的,我握住門把,等待卻是寂靜的尷尬。
鄭曉江側過臉,他的沉默是最有殺傷力的武器,他就這樣,就這樣看著我打開房門,離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