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你不用擔心了。”鄭曉江排斥別人的關心。
“可是雪禾已經走了。”蘇米娜語重心長地說:“你還有你的生活,難道你打算這輩子都讓自己活在墓地?”
鄭曉江倚靠墓碑,盯著墓碑上的照片,深情款款地說道:“我打算做完最後一件事就離開這裏。”
“離開?”蘇米娜詫異地問:“那鄭氏怎麼辦?”
“惦記鄭氏的人不少,能者居上。”鄭曉江仿佛說件不關自己的事情。
蘇米娜倒吸一口涼氣:“曉江,你想想老夫人,你想想……”
“我會帶她一起走。”鄭曉江打斷蘇米娜的顧慮:“你們放心,我不會做傻事,因為雪禾一直都活在我心裏,所以我不能死。”
天很沉,蘇米娜覺得有種窒息的感覺,她沒想到刻苦銘心的愛會是這樣的結果,其實他們的要求真的不高,隻要能相守,就是簡簡單單地愛下去,可是這個簡單的要求,卻變成一種奢望,讓一個無論擁有多少至高無上權力的男人也變得乏力。
鄭曉江說的最後一件事便是將雪禾的孤兒院擴建,他將足以令人咂舌的支票放在劉院長跟前,好半天,劉院長也沒說話,坐在劉院長對麵的鄭曉江等了很久也沒收到她的反應,於是鄭曉江耐著性子,試探地問:“院長,您沒事吧?”
劉院長緩過神來,憨笑地說:“鄭先生,其實呢,其實陽光孤兒院隻是一個小孤兒院,用不了這麼多錢。”
“請劉院長收下,這是我的一點心意。”鄭曉江平靜地說道:“我知道,在雪禾心目中,您和孤兒院的地位很高很高,所以……”說著,鄭曉江將骨灰盒也放在辦公桌,繼續說道:“總算忙完自己的事情,所以我帶她回來了,我想將雪禾埋在她母親身邊,。”
“啊?”劉院長一怔,引起鄭曉江好奇地問:“難道不可以嗎?”
“不,不是。”劉院長推了推眼鏡,尷尬地笑道:“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謝謝院長。”鄭曉江感激地笑了笑。
劉院長清了清嗓門:“鄭先生,這麼久了,你是不是,是不是還是想著禾茹?”
鄭曉江歎息一聲,凝重說道:“我從未忘記過,現在不會忘記,以後更不會。如果真的有奈何橋,我希望雪禾能在奈何橋等我。”
“啊?”
“嗬嗬,我說笑的。”鄭曉江自嘲地說:“您別往心裏去。”
劉院長看著鄭曉江離開的背影,搖頭低喃:“真是個傻小子。”
“這種花叫荼蘼……”鄭曉江繞過前院走到後院的時候聽到孩子們的談笑。
“荼蘼是什麼?”
“笨蛋,就是花的名字。”
“好奇怪哦。”
“算了,跟你說不清楚。”
“那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是阿姨告訴我的。”
鄭曉江蹲下來,與小朋友平視,耐心地問:“你們說這個花是誰種植的?”
“是阿姨……”
“哪個阿姨?”因為孤兒院以前的孩子大多數被人領養,而留下來的小朋友對以前孤兒院的人也不是太熟悉,所以鄭曉江這麼追問,倒是難住了他們,不過小朋友不會說謊話,其中知道荼蘼花的小女孩天真地笑道:“阿姨就住在二樓的閣樓,你自己可以去問她啊。”
“閣樓?”鄭曉江站起來,回頭的時候突然心裏跳動急速,莫名地悸動令他有種很奇妙的感覺。
***
“寶寶乖,嗯嗯……”女人哼著小曲兒哄著嬰兒睡覺,她陶醉在自己的歌聲裏,並沒有察覺外麵的動靜。
越是接近閣樓,鄭曉江的心越是不安,他每一步走得艱辛,踏著荊棘之路,倏然有一縷溫和的陽光從閣樓的房間照射出來,刺中了鄭曉江的雙眼,讓他模糊的同時氤氳了心中的思念。
對景惜歲月,悠悠不盡夢東風。待到荼蘼花事了,奈何!春早、春早、春太早。
鵜鴂聲聲鳴,芳菲暫歇無處覓。試問天下蜂與蝶?情深。緣淺、緣淺、緣殊淺。
——《酴醾花》(酴醾花即荼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