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一間客房內窗戶大開著,風夾著雪呼呼的刮進來,坐在窗台上的男人任衣擺飛揚自巍然不動,仿佛感覺不到一點寒意。
顧晏惜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可不管想什麼,到最後定格的一定是那雙眼睛,或冷靜或疑惑,或淩厲或堅定,泄露了主人欲藏起來的真正心性。
他見過太多女人,大多數人充滿算計,而善良的那些總是活不到最後,她們或被動或主動的染黑自己,想要成為最後的勝利者。
他總忍不住想,如果是花芷處在那樣的環境下會怎麼做呢?是同化以自保,還是比那些人更聰明的成為站在最頂端的人?
可這一路的相處讓他覺得自己錯了,如果是花芷,她大概根本不屑於那些,而是早早就想計策脫身了吧,即便是高牆大院也是困不住她的,除非她心甘情願,就像之前她甘願居於花家內宅一樣。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有欣賞一個女人的一天,而這份欣賞還在與日俱增。
他也很清楚對一個女人這麼感興趣意味著什麼,這種感覺多新鮮啊,活了二十四載,頭一次覺得女人竟也能這麼讓人佩服,怎麼看怎麼順眼,要是錯過了這一個,鬼知道他這輩子是不是還有那個運氣碰上下一個,他的運氣向來不好。
顧晏惜哂然一笑,指尖接住一朵雪花,看它化為雪水濕潤了手指,看樣子他的運氣好像變好了一點,能遇上一個不怕他的女人多不容易,更何況,她還能和芍藥處得那般好。
門被人敲了敲,光聽這節奏就知道是誰,顧晏惜頭也不回的道:“進來。”
芍藥先是探進來一個腦袋,眼珠子轉了一圈找到人後關上門蹭過去,摳摳這裏摸摸那裏,一臉的欲言又止。
“花芷說什麼了?”
芍藥一驚,“世……晏哥你偷聽!”
“我偷聽就不用問你她說了什麼。”顧晏惜看著養胖了些的芍藥,眼神始終淡淡。
麵對這樣的世子芍藥反倒是心安的,她知道的世子從來就不是在花花麵前表現出來的那般溫和好說話。
想到花花,芍藥心沉了沉,順著牆跟坐下來,“晏哥,其實我也不是完全不記得以前的事了。”
顧晏惜低頭看著她。
“有時候晚上會夢到一些事,我知道那是很多年前我還很小的時候發生過的,我才這麼點高。”芍藥比劃了一下,“紮著包包頭,喜歡追著一個小哥哥跑,小哥哥對我很好,會抱我,會給我好吃的,夢裏常常還有一個漂亮得不得了的女人,她對我笑,給我梳頭,說等我長大了要把我嫁得近一點,夫家要是敢欺負我就讓小哥哥打上門去。”
芍藥抬頭對上顧晏惜的視線,笑容純粹,“我知道小哥哥是晏哥,那個女人是我們的娘,是不是?”
顧晏惜既不點頭也不搖頭,那些過往太沉重,有他記著就夠了,芍藥既然選擇了遺忘,那就最好永遠都不要知道。
芍藥也不在意,反正她心裏就是這麼認定的,陳情是跟著晏哥多年的人,她看得出來他待自己和待其他人的態度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