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瘦黑黑的孩子看起來不過三四歲,穿著一身不合身的衣裳,明明該是什麼都不懂的年歲,眼神看起來卻有些凶狠。
院子不大,院門正對著裏邊大門,從小孩頭頂看過去,花芷看到了屋簷下坐在椅子裏的瘦削男人。
花芷微微福身,自報家門,“小女來自花家,受人之托來給曾先生送些東西。”
男人多看了顧晏惜幾眼,微微點頭,“寒舍簡陋,不嫌棄就進來吧。”
花芷往裏走了幾步聽到後邊有動靜,一回頭就看到小男孩把門插上了,然後又跑過她身邊推著男人往裏走。
花芷這才發現那是一輛簡易輪椅,輪子是木的,自己要推動怕是不易,需得有人在後邊推,小男孩做得極為熟練,但也看得出很需要些力氣。
花芷沒有冒然伸手幫忙,禮貌的等那大小兩人都進了屋且安立於堂屋之內時才往裏走去,經過門檻的時候她才找出那絲違和在哪裏,回頭一瞧,果然,這家裏幾道門檻都平掉了。
顧晏惜把兩個包裹放到桌子上,兩人在下首坐了,花芷開口道:“受鄭知鄭先生所托帶來這些,小女也不知是些什麼,不曾打開瞧過,小的那個卻是我備下的,沒有空手上門的道理,曾先生莫嫌棄。”
鄭知?曾賢一聽說是故人就想過許多人,可想來想去也不曾想到鄭知身上,那人和他也不過幾麵之緣,父輩的那點交情更不值一提,卻沒想到記著他的卻是這麼個人。
曾賢嘴角輕扯,“有心。”
花芷不著痕跡的看了這屋中一眼,一貧如洗也不過如此,那個孩子的警惕卻不知是針對誰。
不過這些都與她無關,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造化,她管不了,“包裹裏有鄭先生的信,他並不曾托付我帶其他話,如此我也算完成了鄭先生的差事,這就不打擾了。”
花芷起身,欲走時又回過身來向小孩招了招手,小孩看男人點了頭才走近。
從懷裏拿出一個荷包放到孩子手裏,花芷溫聲道:“拿去買糖吃,好好長大。”
小孩抿了抿嘴,緊緊抓著這個還帶著餘溫的荷包不知是不是能收下,男人沒有說話,也沒有道別,陰鬱而冷漠。
想到家裏那些被自己好好護著的孩子,對比之下越加襯得這孩子可憐,花芷心裏有兩分心軟,最終卻也什麼都不能做,這是別人家的孩子,不是她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院門開了又關,小孩叭噠叭噠的跑去把門又給插上,又叭噠叭噠的跑回來,猶豫著把手伸出來,“爹,給您。”
“自己收著吧。”不用看也知道裏麵是什麼,京城那些人家慣常的習慣就是在身上備一些裝有金裸子銀裸子的荷包來做打賞用,花家人給出來的多半是金裸子。
他轉而看向兩個包裹,沒有去看那個據說是鄭知送的,他先打開了小一些的那個,裏麵整整齊齊的碼著一些吃的用的,很平常,卻實用,現如今真要送他一撂宣紙或者好墨好硯,也不過是拿去換錢再買來這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