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談完芍藥還沒有過來,花平陽送她回屋,推著她走到門口時花芷打算站起來邁過門檻,花平陽按著她不讓她動,也不讓受了傷的長兄幫忙,示意二哥過來,兩人抬著輪椅跨過門檻。
花芷本來還覺得挺不好意思,可轉念一想,她這傷是為這些人受的,她要是不接受他們的示好他們心裏大概反而會更加過不去,無意中就把親人之間的距離拉遠了,適當的接受對大家都好。
這麼一想她也就坦然了,對二叔笑笑就任四叔推著她回房。
陰山關的夜晚不冷不熱,很舒服,身影被月亮拉得長長的,孩子看起來也有了大人的個頭。
花平陽看到那個孩子就頭疼,“你別太縱著了,怎麼能總讓他睡在你屋裏。”
“才多大,就是男女不同席也還得七歲呢。”花芷低聲回話,“他唯一的親人臨死前把他交給了我,我就是他唯一認定的人,等過了這段最沒有安全感的時候就好了。”
“你啊,何苦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扛。”
“不然呢?花家我不扛著已經散了,那晚我不扛著我們都死了,曾寒這裏我不扛著他的天就塌了,這一事一事的,何曾給過我選擇的機會。”
是啊,何曾有過選擇,不過是越能幹壓在身上的責任就越多罷了,花平陽拍了拍侄女的肩膀,“是四叔說錯話了,花家啊,離了朝堂就是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太沒用了。”
“武將不當官了照樣能打,文臣不當官了拿得起的還是筆,我爹現在不就正受人擁戴嗎?連衣服都有人搶著洗。”花芷笑,“要是讓我娘知道爹的褻衣褻褲都被婦人搶去洗了我爹回去肯定得被醋淹了。”
“你娘要真知道了看你爹不收拾你。”花平陽想起當時的畫麵也忍不住笑,事情發生在長兄當了先生後,一次洗完澡端著盆出來還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盆裏的衣裳就被人奪了去,他們隻看到褻褲的一隻褲腳迎風飛揚,那婦人不但跑得快嗓門還大,嚷嚷著洗好就送回來,長兄追趕不及隻能跺著腳喊有辱斯文,他們肚子都笑痛了。
不過也就那麼一回,自那之後兄長每天都要就著洗澡水把衣裳洗了才出來,防得很。
看四叔情緒不再那麼低迷花芷才把話題拉回去,“四叔,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我特別能幹?”
這一點毫無疑義,花平陽當然點頭,“誰敢說你不能幹。”
“不過是強撐的罷了。”
已經到了房門口,花平陽不再推著輪椅往前走,繞到前邊和花芷麵對麵,聽到她話中的苦澀,也看到了她的苦笑。
“我哪裏真的有那麼能幹,即便真的會一些東西也遠達不到精通的地步,可當無路可退,除了自己沒有任何倚仗,當有必須要護著的人,當我的麵前根本沒有第二個選擇,我除了讓自己能幹還能怎麼樣呢?人的潛力是無限的,逼著逼著就什麼都會了,不會的也都會了。”
她自由搏擊是學得不錯,可第一次在莊子上對敵時多年養尊處優的身體根本不協調,身體反應也遠遠不及,更糟糕的是她根本沒有殺人的信念,她生長在和平年代,學那些真就是防身的,她是逼著自己下狠手,憑著那股從來不曾磨滅的狠勁給扛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