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流血了。”江心將金色月牙匕首遞到她麵前,待被接過去後,又自懷中摸出一條石榴紅色的錦緞手帕,替她擦試著,再包紮好。
錦帕自然是荷筱的,江心隨手用完掖在懷中,此時竟派上了用場。
“多謝。”丹窈乖乖由她幫助,又虛弱的反抓著她的手,“阿心,若是可以,就離開秦淮吧。”
麵對這冷不丁冒出的絕望之言,江心隻挑了挑眉,目光遊移向遠方,仿佛見到了粼粼閃動的波光上朱紅色的小樓船,“離開?那怎麼可以?你莫忘了我的花舫不是停靠而是思念,就算十裏秦淮隻剩我一人,我也要等他回來。”
其他人沉默,惟有不歸慢慢踱步至赫蓮別語身旁,“你沒有撒謊?”
“我為何要撒謊?”赫蓮別語反問,朝他微微一笑,“你在懷疑什麼?懷疑誰?”
伴隨著他淡然之言的,是光影簾幕的重重變化,那第一扇窗上呈現的已被人閱過,定格在烏雲閃電和長劍的戾氣之中。
第二扇是一道破敗了的寺廟,一個著玄色錦衣的少年的背影為躲雨急急跑了進去,裏麵一隻紅色狐狸正在由人形幻化回本形,那對血色眼眸注視著這不速之客。少年一手抽出腰間長劍,另一隻手執一道符咒,淩空符咒散出的光影籠罩在狐妖頭頂上空,長劍一把斬在它的尾巴上,狐狸吃痛之餘躍起,正巧被不符咒兜了進去。少年擦也未擦,將劍入鞘,又脫下玄色長袍,將昏死過去的狐狸捆綁個嚴嚴實實,甚至連頭也包在裏麵,隻露出長長的嘴巴呼吸。
“語哥哥,這是你……”江心有些驚詫的望向已長大成人的‘捕狐少年’,那一套幹淨利落的動作,顯然是武功和術法巧妙的結合,令人佩服之餘又恐懼不已。“你那時……便是跟著那位……國師修習術法麼?”江心邊說邊指了指第一扇簾幕裏須發盡飄,卻不顯仙風道骨,隻見凶神惡煞的國師之顏。
“不錯,這就是我師傅了,我朝的術法國師。”赫蓮別語語中並無自豪,更多的無奈,“自打跟了他修習,我的武功和術法突飛猛進,一日千裏,卻再也離不開他了。”
“我將那正曆劫難的紅狐妖抓了回去,本是想救它,卻沒想國師在定了它的魂魄之後,將其殺了,又以它本身的皮囊自媒介,以我的身體為飼主,將它又禁錮了回去,於是那紅狐妖在清醒之後不得不麵臨一個被可怕的命運它成了一個傀儡。”
“它的主人是國師,飼主卻是我。”赫蓮別語自嘲的笑了笑,“從此我被國師要求修煉許多禁咒,每每失敗,都會反噬到血月身上。”
“血月……它的名字麼?”江心喃喃的念著這個第二次聽到的名字,心中百感交集,亦不知是該去可憐還是詛咒這樣一隻不獲天意的妖。“它如此跟著你,早晚便是個形神俱滅的下場。”
“我很後悔把它帶回到國師身邊,本是想救它,卻害了它。”不同於江心對琅琊天咒的尊敬追隨和謙卑,赫蓮別語提到自己唯一的師傅,竟隻以皇上麵前的稱號來稱呼他,“若是留它一個在寺廟中曆劫,無非兩個結果,一是早得正果,二是打回原形,無論哪一個都比這種生不如死,甚至還要慢慢受折磨而最終連靈魂消失於無的下場要好。它並不是木偶雕成的傀儡,它有靈魂,且有修為,哪個會甘心?”
空中傳來幾聲歎息,複雜而沉重,同是可憐之人,卻不得不由它一錯再錯下去的哪一個罪魁禍首領罪,實在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