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薑宓和詹安發生了衝突,他現在出現在這裏,便是特意來報複的。
隻不過詹安和教坊司的人都不知道,薑宓生來就有心疾,一受刺激就會發作,如果不能及時救治,後果不堪設想。
那醉仙酒,名字雖然風雅,但既然是教坊司中的手段,是幹什麼用的可想而知。
薑宓的身體,怎麼能抵得住那樣強烈的藥效刺激?
在藥物和親人慘死的事實雙重作用下,薑宓心疾發作又沒人救助,大概是凶多吉少了,而上天垂憐,竟讓她借著薑宓的身體重活一世!
想到這裏,她嘴角忍不住上揚,露出冰冷笑意。
她竟然活下來了,這恐怕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
從前的夏國皇後鳳卿意已經死了,而從今以後,活著的隻有薑宓!
她握緊了拳頭,幾乎要把床單都抓破,眼底流露出凶狠的嗜血神情。
報仇,她活下來的唯一意義,就是報仇!向那些曾經害過她們的人討還血債,為薑家無辜慘死的三百多條人命討還公道!
下一刻,房門便吱呀一聲被推開了,她猛然抬頭,看到走進來的人果然就是詹安。
看到床榻上被鐵鏈鎖住的少女,他眼中掠過得意之色,順手脫了外衣就撲了上來。
薑宓剛剛由死轉生,酸軟的手腳又被鐵鏈束縛,掙紮的力氣小得可以被完全忽略。
難道好不容易活下來,就要承受這樣的屈辱嗎?
不,不能被這樣的禽獸所羞辱,不能接受這樣的命運!
她伸開的手指在床榻上拚命抓撓著,竟碰巧握住了一支發簪,不知是什麼時候落在這裏的。雖然簪頭摸上去並不尖利,但隻要刺入的位置和力度得當,還是可以殺死人的。
隻是,這一下刺下去,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當那雙手開始摸索著解開她胸口的衣帶時,所有的理智都煙消雲散,薑宓一咬牙,目光停在了詹安的脖子一側,皮膚下的血管清晰可見,一旦受傷鮮血就會噴湧不止。
她眸光一凜,握緊了手裏的發簪就要動手!
幾乎是與此同時,詹安卻忽然停下了所有動作,一雙眼驚恐地睜大了。
他突然變成這樣,薑宓倒是一愣,本能地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詹安年紀不小,又是朝中重臣,有什麼事情會讓他如此驚慌失態?
正疑惑時,她已然發覺了房中的不對,除了彼此淩亂的呼吸聲之外,還有另外一個聲音。那人呼吸綿長,不仔細聽幾乎聽不見,顯然是內功高手。難道,剛才蠟燭火光搖動時,是有人悄悄進來了?
還沒看到人影,已經聽到了聲音,一個冰冷中帶著戲謔的聲音在房中響起:“詹大人如果不想受傷的話,還是老實地轉過來吧。”
薑宓這才看見詹安的脖子後麵露出了一截刀刃,那個神秘人一定是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才讓他這麼害怕。
說著,那人手腕一轉,已將刀鋒轉到了他的咽喉處,迫使他直起身來。
要害處被刀指著,詹安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卻不得不按照對方的命令緩緩直起身子下了床。
重獲自由的薑宓坐起身來,便看到了站在詹安背後的那個神秘男子。
那人的大半張臉都被黑巾遮住,隻露出一雙狹長幽深的眼睛,亮若寒星,在飛揚劍眉的襯托下愈見光華。
“你是什麼人?”她警覺問道。
和嚇得魂不附體連氣都喘不過來的詹安相比,她的聲音冷靜得有點不正常,引來了黑衣殺手審視的目光。
他的目光在她臉上稍作猶豫,最後停留在了她用力握住發簪的手上。
看到她因為用力而顯得骨節發白的手,他眉毛一揚,聲音裏多了幾分玩味:“怎麼說我也算是從這頭肥豬身子底下救了你,說一聲謝謝好像比較合適。”
想到剛才自己差點就被詹安這個混賬侮辱,薑宓麵色陡然一紅,卻仍然警惕地看著那黑衣殺手,並沒有放開手中的發簪。
詹安顫巍巍道:“你……你是薑家派來的?”
還沒有得到回答,他便急切補充道:“凡是和叛賊有牽扯的人,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但是隻要你放下刀,我可以保證你安全離開!”
“叛賊?”黑衣男子重複了一遍,這才恍然大悟道,“是今天在刑場被砍了的那家人?”
詹安一愣,聽這刺客的意思,好像和薑家沒有什麼關聯。那……還能是怎麼回事?他當上刑部尚書以來,辦過的唯一一件大案就是這個,好像沒有再得罪過別人,怎麼會招來這樣的橫禍?
他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哆嗦著說出了心裏的猜測:“那……是國公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