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顏妃這次是真的下了決心,沒過幾天,薑宓就聽到了顏韜父子即將領兵出征的消息。
這次即將到來的戰爭,並沒有在朝堂中引起什麼躁動,畢竟這一回,夏國有了楚國的幫助。
楚國鐵騎已經日夜兼程地趕來,那天下聞名的玄甲軍雖然隻有一半人數,但對於晉國來說仍然是個不小的威懾。還有人斷言,楚夏聯軍到達邊關的時候,晉國人一定會落荒而逃。
這一次,昌意倒不必親自上戰場,而是會留在夏國的京城觀望。
他這樣做,也能讓有疑心病的華謖放心些,不至於懷疑楚國軍隊會臨陣倒戈。
當然,用非歡的話來說,他家王爺才不是為了這個留下來的。他留下來,可是要看住自個兒未來的王妃,免得有些不知廉恥的人老是打她的主意。
薑宓覺得,在那些不知廉恥的人裏,最不要臉的應該就是華謖了。
明明是他親口答應了那樁婚約,現在他還擺出一副特別舍不得她的樣子,有事沒事就來轉悠,弄得薑宓不厭其煩,恨不得每天都躲出去。
另外一個讓她想躲著的人,就是昌意。
自從兩國以國書的形式定下婚約後,昌意就越發肆無忌憚了,每天都擺出一副賴在她身邊的架勢。
每天被這麼兩個人退追堵截,薑宓真覺得自己要發瘋了。
現在她唯一能盼望的,就是楚國援軍能早點兒來,這樣夏國的大軍也會立刻出發,她的計劃才能盡快實施。
這一天,終於在她的翹首期待中到來了。
為了表現對這場仗的重視,華謖親自給顏韜踐行。
衣著華貴的顏妃緊緊靠在他身邊,看著一身戎裝的父親和兄長時,眼裏流露出無比的期待。
在她看來,隻要父親這次能夠得勝而歸,她就會立刻成為皇後,這一點,也是華謖在這幾天裏暗示過很多遍的。
所以,顏妃根本沒有想到戰場上可能會有的危險,眼底滿是熱切的神情。
等他們都敬過酒之後,薑宓也端起一杯酒走上前去。
看到她出現在麵前,顏韜花白的眉毛動了動,流露出一絲不悅的神情。
薑宓無視他的表情,自顧自笑著舉起酒杯,朗聲說道:“預祝國公大人贏來無上功勳,為朝中百官做個榜樣。”
雖然覺得她說話的腔調有點別扭,但在眾目睽睽之下,顏韜還是不得不禮貌地舉起酒杯。
他正要喝,卻聽到薑宓壓低了聲音在耳邊道:“最榮耀的功勞,莫過於拚死抗敵,以身殉國,我相信,國公大人一定能做到的。”
她的聲音很小,哪怕是站在兩步之外的華謖和顏如毓,也是聽不到的。
其餘人都隻看見薑宓微笑敬酒,卻不知道護國公為何突然變了臉色,連手中的酒杯也端不牢了似的,微微顫抖。
說完這句晦氣透頂的話,薑宓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便轉身離開,連看也不再看顏韜一眼。
耳邊聽到華謖終於還是忍不住發問:“護國公可是身體不適?”
他這臉色變得太厲害,手都哆嗦了,別人想當沒看見也是不成。
薑宓微一停步,側眸嘲諷道:“大概顏大人是在擔心自己的女兒,和她肚子裏的皇嗣,所以舍不得走,是不是?”
顏韜右手一緊,差點把酒杯都捏碎。
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是隨便說說的,還是……
顏韜總覺得,他在那句話裏聽出了威脅的口氣,難道她知道懷孕是假的,還是知道些別的什麼?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對女兒也怒目而視。
都是她不肯聽話,非要和太後一道弄什麼假孕的事,硬是把自己的把柄塞到別人手裏。這樣顧前不顧後,還硬是要逼他這次出戰,說什麼有楚國幫襯,一定萬無一失。
但他總覺得,那個瑞王一點都不可靠,尤其是現在,他和薑宓定下了婚事之後。
他顏家滿門的生死榮辱,現在就係在這場仗上了,而這一切,都是那個不爭氣的女兒一手造成的!
顏韜很勉強地答道:“大丈夫當以身報國,兒女之事和國家大事比起來,都是小事。”
華謖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在他的注視下,顏韜不得不端起酒杯,把那杯承載了晦氣話的酒喝下去。
雖然都是一樣的美酒,但在聽了薑宓那些話之後,他覺得連酒味都變了,勉強喝下去後,心口就像是堵了塊石頭似的,很是不舒服。
偏偏薑宓還沒打算放過他,又多添了一句:“國公大人為了國家安危不惜親自上陣,國家得保安全,貴妃母子也一定會平安無恙的。”
如果說剛才那句話還能算是隨便說說的,這句卻是實在的威脅了。
顏韜的臉色越發陰沉,隻放下酒杯,再次謝過皇恩,就帶領浩浩蕩蕩的軍隊出發了。
看著這一幕,薑宓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握緊了,嘴角也忍不住斜斜上挑。
顏韜這一走,顏家就像是沒了牙的老虎,隻能任人擺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