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農心禾起來時,便看到本該早自己起床去幹活的父親此時卻躺在床上,麵色十分難看。
農心禾下意識去摸了摸農五的額頭,隻覺得燙,她隱約能猜到,大概是昨天父親淋了雨,受了寒,現在生病了。她不知道這是什麼病,但她隻知道,之前她著涼的時候,也得過一模一樣的病,額頭上燙燙的,渾身發熱,難受得很。
農心禾不知所措,搖了搖床上的農五。
“心禾。。。。。。”農五微微睜開眼,看到女兒,便要下床去。“噢,對對,今天還得去給你打水煮飯吃。”
他剛要坐起來,農心禾便阻止了他,讓他繼續躺著,打手勢對他道:“爹爹您今天就休息一日吧。心禾來照顧您。”
“不行,我必須得。。。。。。”農五再一次想要坐起來,但這身子還沒撐起來,便又倒了下去。
農心禾急了,左右踱步,想起以前自己生病的時候農五總給自己燒熱水喝,便也想去燒一壺熱水來。她剛走到院子,便發現那桶中的水已經所剩無幾。
農心禾試著拎了拎桶,空的水桶對十二歲的她來說還不算太重,她猶豫了一下,但回過頭去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爹爹,還是下定決心,今日便由她去打一次水,給爹爹燒熱水喝。
小小的人,提著大大的桶,快步朝村外走去。
這條路她雖然鮮少親自走過,但她是絕不會迷路的。再小一些的時候,爹爹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若是隔壁大娘沒時間照顧自己的時候,爹爹便會背著她一起去挑水。來來回回幾次,盡管沒有下地走過,她也能依稀記得路。反正這昆侖泉也不遠,農心禾拎著水桶,按著記憶中的道路走了一會兒,果然遠遠地便看見那亭子,農心禾臉上揚起一個得意的笑,加快腳步走到井邊,往下看。
井口很大,水麵幽深不見底,但是日光下卻能清晰地映照出她稚氣未脫的麵容。
“咚!”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明明平靜如鏡的井水,卻突然泛起了漣漪,水紋一圈圈蕩開,待水麵再次平靜下來的時候,農心禾卻驚呆了——水麵上的倒影,卻成了另一個人,這個人身著素衣,有著幾乎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外貌,但卻比自己看上去成熟許多,若說這是她的孿生姐姐,她一定會相信。
可是這是誰?
農心禾越發好奇,這水麵上之人,像自己卻又不是自己,她不由得俯下身去,想要湊近去看,身子越彎越低,忽然,她隻覺得有人在後麵推了她一把,農心禾猝不及防,整個人便落入那深井之中。
農心禾不會水,她驚慌失措地在水中掙紮著,漸漸被井水模糊了雙眼,她下意識想張開嘴大聲呼救,但嘴一張,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十二歲的女娃,第一次害怕到極點,力氣也很快就耗盡了。
被泉水濡濕的視線中,忽然閃過一道白光。緊接著,她還未反應過來,便見一條白蛇般的巨大生物在慢慢靠近自己,她更加害怕起來,再次使出吃奶的力氣,胡亂劃著水拚命想要往另一個方向遊。畢竟是不會水的,那白龍很快便接近了她,用頭將她托了起來,朝水麵上遊去。
無欲清天,寶光殿。
不知道默寫了多久,天君坐在案前,手中的筆仍在動著,一本《道德經》也默寫到了最末的幾頁。忽地,握筆的手微微一顫,這一筆竟就這樣硬生生地瞥了出去,在紙上似一條難看的毛蟲。
眉間的鯉魚金光輕躍,意無晴捂住心口,隻覺得呼吸有些困難,這種感覺,就像溺水了一樣。
似想起什麼,他突然站起來,摸索著走出寶光殿,剛走上那琉璃台階,花園裏的那個靈獅見主人出來,生怕他又跌倒,立刻跑到他身邊,抬起頭用鼻子碰了碰他的手肘。
“快,替我去一趟普天。”意無晴摸到是自己的神獸,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去昆侖泉,我要你立刻帶她回來!”
“嘩啦!”井水四濺,一條白龍從井中探出半個身子,小心翼翼地將頭上趴著的女孩放在地上。農心禾渾身濕透,盡管知道自己好像是被這條龍給救了,但這白龍畢竟是異獸,十幾歲的女娃看了,還是讓她倍感可怕。
那白龍探著半個身子,金色的雙眸就這樣看著她,似有話想跟她說。就這樣看了她許久,那白龍低吼一聲,便又“撲通”潛入泉底,再次濺下一地水花。
農心禾驚魂未定,口中還在大口大口地喘氣,自己居然沒死。這昆侖泉底,果真住著一條白龍!
農心禾好不容易站起來,拿起手邊的桶,拉著麻繩,將它緩緩下放。好不容易打起一桶水,剛放下,一抬頭,她差點要嚇暈過去——一頭看上去凶猛異常的白獅,就這樣站在自己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