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共白頭。
——楔子
秦沫一行五人剛剛走出魔界，就看到秦川和長十八正等在他們進入魔界的那個山頭上，看上去已經等了許久了，旁邊還坐著神色萎靡的小魚妖。
秦川在五人出現的瞬間，先若無其事地看了一眼秦沫眼角的朱砂痣，見似乎沒什麼異常，這才轉頭看向竹七，神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師傅呢？”
秦沫見最愛湊熱鬧的秦皈一既不在這一行人中，便問了一句。
秦川臉色微沉：“師傅失蹤了。”
“什麼時候？你有沒有去找過他的那些酒友？”秦沫下意識地覺得秦皈一可能隻是出去散散心，畢竟家裏還有一座阿九的石像，以秦皈一之前的態度來看，他不可能隨便丟下不管的。
秦川此時正穿著一件黑底金紋的廣袖錦袍，聞言便從袖口裏掏出了一封還未開封的信件走近秦沫，低聲道：“那些朋友家裏都找過了，師傅留了這封信，說隻有你能看。”
秦沫接過信件，果然在信封上看到了四個加粗的黑色大字“秦沫親啟”，並且還不放心似的在“親啟”二字下麵畫了兩道橫杆。
秦沫快速地拆開了信封，也沒有回避其他人，直接站在原地看起來。但因為秦川就站在她旁邊，所以其他幾人都沒有促過去，隻有正好一直跟在她身後的行止不著痕跡地打量了幾眼信上的內容，然後眼神略顯焦急地看了竹七一眼。
信紙隻有薄薄的一張，四行行書，墨跡浸透了紙背。
“無妄海，不歸橋，血月現，故人歸。”
“師兄，陪我再去一次蒼鵐山吧。”秦沫收好信件，仰頭看著秦川，神色跟平常並無二致。
秦川稍稍愣了一下，才答道：“好。”
“小沫姐姐，那我呢？”小魚妖跑了過來，仰頭看著秦沫，乖巧地問道。
秦沫聞言回頭看了一眼顧予遲，有些遲疑，自從他跟自己認識之後運氣似乎就直線下降了，天天不是在受傷就是被抓，再加上他身上還有一道神秘的月光咒，此時將沒有自保能力的小魚兒交給他保護，似乎有些勉強了。
“白虎在趕來的路上，可以把小魚兒托付給他。”秦川看出了秦沫的為難，主動給她找了一個保姆最佳人人選。
“我想陪小沫姐姐一起去找師公。”但是小魚兒顯然不太願意接受秦沫這樣的安排。
“小朋友這樣可就不討人喜歡了。”一直沒有說話的巫牙突然開了口，一邊啃著隨手摘下來的野果，一邊慢吞吞地走向小魚兒。
小魚兒看著身形高大的巫牙，下意識地倒退了兩步，這才怯怯地道：“我答應了柳尋要好好保護小沫姐姐，男子漢大丈夫，說話要算數的。”小魚兒口中的柳尋是上古凶獸相柳，是菡萏的好友之一，也是小魚兒的啟蒙師傅，小魚兒此前一直跟在他身邊修行，所以十分聽他的話。
“保護我？”秦沫愣了一下，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番話：“柳尋為什麼叫你保護我？”
小魚兒這才驚覺自己似乎說錯話了，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死勁兒搖頭，一副打死不開口的樣子。
“柳尋？溪鎮的土地爺？”長十八好似想起了什麼，雙手環胸，倚著身後的鬆樹挑了挑眉，看向小豆丁似的小魚兒。
長十八長相風流又喜歡笑，平常看著還挺平易近人的，但他的真身可是十大神獸之一的騰蛇，一旦他嚴肅起來，那種逼人的氣勢當然不是小魚兒這種幾百年修行的小妖怪可以承受的。所以沒多大會兒，被他緊緊盯著的小魚兒就被嚇得臉色蒼白，抱著秦沫的大腿放聲大哭起來。
“長十八。”秦沫冷冷地叫了一聲，不太讚同他的這種逼供行為。
“好吧。”長十八聳聳肩，氣勢一收，走遠了幾步。
秦沫轉頭看了看秦川，後者對她點點頭，走向了長十八，兩人交談了兩句，慢慢向山腳下走去。
長十八剛一走遠，小魚兒馬上就止住了哭，仰頭看著秦沫笑得天真無邪。
秦沫這才發現，小魚兒脖子上的那顆一直隨身戴著的鮫珠正在散發著溫和的藍色光芒，想來估計就是這顆鮫珠剛剛她擋了一下，所以這小東西才能在上古神獸騰蛇的神威下毫發無損。這顆鮫珠原是柳尋放在小魚兒這兒，保存自己喜歡的凡人女子魂魄的，後來那女子獲救轉世之後，這顆珠子就被他當著離別禮物送給小魚兒了，時至剛才，秦沫才發現這顆不怎麼起眼的小鮫珠居然能抵擋上古神獸的神威。
“小魚兒，將你脖子上的鮫珠取下來給姐姐看一下，好不好？”秦沫彎下腰來，一邊給小魚兒擦著眼淚，一邊小聲問道。
“好。”小魚兒十分爽快地取下了鮫珠，小心翼翼地放到秦沫手上。
鮫珠有點類似一個特殊的儲存空間，離體的魂魄、一段特別的記憶、又或者幾句不可為外人道的留言等等都可以放入其中。而且隻要鮫珠主人願意，他可以設置獨特的口令，使別人無法機會窺探，以保證這些儲存的東西可以永遠隻有他（她）自己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