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戰之中,菡萏很快就找到了正在對決的竹七、秦川、墨玹、天火四人。
彼時的秦川受傷嚴重,已經無法化出青龍之身,隻能用人形勉力支撐。墨玹化出了麒麟真身,右邊的麒麟角不知何時被削掉了一半,閃著金光的血液順著他的臉頰留下來,擋住了他右邊的金色瞳孔,顯得有幾分恐怖。
竹七穿著黑色描金的廣袖帝袍——這是菡萏第一次看見他穿鬼君帝袍的樣子,以前她身為秦沫的時候,住在白首樓那麼久,也沒見竹七穿過鬼君帝袍。在他的身後,一團濃重的黑色霧氣正在跟隨著他的動作,不時地尋找機會,趁著天火對付他人無暇分身之際,變幻成各種鋒利的形狀,刺向涯音。明明是無害的氣體,但在它每次刺中天火之後,後者的臉色就明顯要蒼白幾分,動作也漸漸遲緩下來——那是竹七的鬼靈。
想到自己剛剛見過的那些過往,菡萏突然有點不敢麵對被自己遺忘了那麼久的竹七,她沒辦法想象在自己對他諸多猜忌之時,這個天生傲氣的男子是怎麼樣忍受過來的?而自己死在無妄海的時候,他又是怎麼一邊瞞著自己的兄長,一邊苦苦地尋找著自己重生的機會...這一千多年中發生的種種,她都不敢想象。
在菡萏三人出現的瞬間,天火突然衝破了周圍三人的圍困,急速向他們飛來,在他靠近之前,柳尋刹那間變回了相柳的樣子,長尾一甩,將他狠狠地打回了竹七三人的包圍圈中。
天火先前明顯沒有看出這個麵容鋒利的男子居然會是上古凶獸相柳,所以幾乎完全沒有防範,隻攻不守,恰好被打了個正著。相柳渾身都是劇毒,被他打中的天火,腹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立即開始腐爛,發出一陣陣刺鼻的臭味來。
相柳和秦皈一前後加入下麵的打鬥中,菡萏的此時還頂著凡人的身體,元神也還沒有歸位,一時之間就成了最清閑的那個,正站在騰雲之上,在秦皈一留下的符咒保護下,緊鎖著眉頭,觀察著下麵的戰況。
有了秦皈一和相柳的幫忙,受傷最重的秦川便撤了出來,然後被菡萏叫到了騰雲上,處理傷口去了。
秦川一眼就看到了菡萏眼角已經沒了淚痣,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神裏慢慢地透露出一些黯然來,一直緊繃著的神情裏也多了些許疲憊。
“我的乾坤戒指在你那兒嗎?”菡萏一邊給秦川處理著傷口,一邊問道。
“呃?”秦川愣了一下,立即回過神來,道:“在竹七那,他先前帶走你的時候,順便將戒指也一起帶走了。”
菡萏看了看下方正緊緊追著竹七不放的天火,眉頭一鎖,似是明白了什麼。她回過頭來,看向秦川,道:“你現在有辦法將我變成鬼體嗎?”先前在懸鏡湖的石牢裏,為了瞞過巫牙,她一下子將從神木牌子上吸收的靈力全部用來隱形來,現在又沒有血玉和神木牌子給她補充陰氣和靈力,她的身體已經弱得連最簡單的法術都使不出來了。
“不行!!”秦川斷然拒絕:“這裏是無妄海,厲鬼眾多,你的鬼體絕不是它們的對手,絕對不行。”
千年前仙族和鬼族大戰時,死在這裏的天兵、鬼將不計其數,當時的地府本來是由鬼族之人管理的。鬼族在那次大戰中,幾乎被全滅,地府也空虛多年,導致在這次大戰中犧牲的很多仙族和鬼族都化為了厲鬼,日夜徘徊在這無妄海周圍,靠著這無妄海的邪靈之氣迅速發展壯大,連現在的地府都拿它們沒辦法,更何況是一個陰氣不足的小契鬼。而現在那些厲鬼就圍繞在他們的騰雲周圍,若不是秦皈一之前設置了結界,這會兒她恐怕早就被這些饑腸轆轆的厲鬼們過分屍了。
“魔神的元神還在乾坤戒指裏,我必須得拿回來,如果被天火搶走,這天下恐怕就再難太平了。”菡萏隻得實話實說。
就在這時,一片霧狀的薄雲正慢悠悠地向菡萏他們飄來,薄雲上方,一位神情冷峻的少年正緊緊地抱著一個穿著毛絨絨連體衣的小孩子,背上還背著一個巨大的黑色包裹,表情看上去有幾分害怕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