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先生,這是嘉禾集團給出的最新合作報價。”薛峰敲開季書燃的門,將一紙文件遞了上去。
抬手翻了翻有效頁,季書燃惱火地甩了出去:“他在戲弄我麼?降利八個百分點,要我白送他是不是!”
“季先生,現在真的沒什麼辦法了。雄天那邊的王繁榮跟您早已對頂了路子,這兩個月來在馬克斯的幫助下,他們收羅了我們之前的七八家合作方。如果在下個季度的設計展上,我們再拿不出特別出彩的設計作品,就連公司內部這裏……”
薛峰說的是誰,季書燃心知肚明。
父親季中陽的病情越發嚴重了。偌大一個公司,虎視眈眈的內憂外患——這要是放在以前,季書燃從來不覺得不擇手段是件很辛苦的事。
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心好像沒有之前那麼硬了。
離婚後,他隻帶了一小隻皮箱就離開了別墅。
一個人住在哪都是家,季書燃便再也沒有離開公司。
頂層辦公室上麵的小閣樓,像快捷式酒店一樣簡單整潔。
有時候他一個人工作到深夜,站在落地窗前看萬家燈火蒙著風霜雨雪,偶爾思念。
他有多久沒有見到簡顏了?起初還想有點魔障似的,竟然在草稿紙上畫了許多正字。後來漸漸也習慣了,但越是不用刻意去想,便越刻意出現在腦海。
“薛峰……”季書燃閉了閉眼睛,向身邊高大的助手伸出了胳膊,“槍給我。”
薛峰愣了一下。他是無國籍雇傭兵出身,有持槍證。幾年前跟了季書燃,是他的助手也是保鏢。
“給我。”季書燃的命令,一向下達得不容任何人拒絕。
沉甸甸的鐵家夥,給人震懾力的同時更能給人安全感。季書燃端在手裏,哢嚓一聲拉開保險,衝著書櫃右上角的位置便扣了扳機!
碎片零件霹靂啪嗒掉一地,那是一枚隱形的監控錄像。無論是二叔還是弟弟,凡是姓季的,在他眼裏都不是好東西。
“嗬嗬,我有今天不容易呢。都到了這個地步,沒有人敢在我眼皮底下覬覦。”
把槍丟還給薛峰,季書燃嘴角抽出一絲冷笑。整了整領帶,他俯身把那疊文件收拾好,交給薛峰:“告訴嘉禾集團,八個點就八個點。我不在乎非常時間非常讓利,但總有一天,我會把別人叼我的肉,連骨頭一並啃回來。另外——”
季書燃踱步到窗前,撥動了簾子。外麵又下雨了,有些人的身影注定做作而狼狽。
“那個是linda吧?”
“是,”薛峰點點頭,“linda小姐被您趕走以後,這段日子經常在樓下守著。”
“沒關係,物盡其用。”季書燃輕哼一聲,“想回來的話,讓她想辦法幫我搞定王繁榮。跳樓就算了,簡顏用過的手段她不是最不屑一顧麼?讓她再想想別的花樣!”
“是。”薛峰點點頭,轉身便要走。
“等等!”季書燃再一次叫住了他:“那件事,你查的怎麼樣了?”
“您是說,何心悠的事?”薛峰擰了下眉頭,側過身道,“五年前涉案有三個流氓,一個判了死刑,兩個緩期。緩期那兩個,沒到半年就也都死了,一個突發疾病,一個自殺。”
“這些事我早就知道了!”季書燃有點不耐煩,他是個無神論者,但他相信報應。相信那些人渣是罪有應得,但為什麼簡顏卻沒有得到報應?也許,這就是這些年來他把自己所有無力的惱火都撒在簡顏身上的原因吧。
“我問你有沒有最新進展,這三個流氓隻是無緣無故傷害阿悠麼?出事半年多,他們就都死了?這巧合的背後,難道沒有人指使?”
從大四到研二,這兩年多的時間裏季書燃一直在國外交流學習。有時候他真的無法想象,這段時間……何心悠到底發生了什麼變化,認識了些什麼人。
他想知道,又不敢知道。但何心悠墮胎流掉的那個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不得不去知道!
“我查了他們的賬號流水,確實有一大筆不明來曆的彙款,分別在出事前後打入。彙款人,叫李大軍。”
“所以,阿悠的事,真的不是意外……”季書燃凝住了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