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巫月將整理好後的最後一卷卷宗放入書架之時,夕陽已將西邊的整個天空都塗抹成了瑰紅色。
“可有什麼懸案?”夜錦衣望向毫無形象伸著懶腰的巫月,聲音溫柔的仿若能滴出水來。
這一日,她翻看卷宗。
而他,卻看了她一整日。
巫月搖了搖頭,“懸案倒沒有,不過卻有一個原告突然撤回訴訟的卷宗,恰巧與失蹤的懷遠將軍有一點點聯係。是關於京兆尹劉嚴正的,王爺知道嗎?”
“劉嚴正?”夜錦衣漆黑的眸子一深道,“此事本王知道。五年前,劉嚴正蟾宮折桂,騎馬遊街之時被雨薇郡主看中,太尉便求皇上將雨薇郡主許配給了當時的新科狀元劉嚴正。就在賜婚聖旨下來的當月,有一女子卻將劉嚴正告上了大理寺,說他停妻再娶。”
我去!陳世美啊!
難怪會在柳兒產子之後要將她賣入青樓?難怪明明已經妻妾成群,還讓郭雨薇給他選妾?難怪他說自己去豐城查案,而實際上卻跑到城西包養的外室那廝混?
渣男!
“之後呢,沒人管嗎?這種人就該直接用狗頭鍘鍘了。”巫月有些氣惱。
“與那女子對簿公堂之時,那女子忽又改口,說是她自己癡心愛慕劉嚴正,而劉嚴正卻一直對她無意,所以她才故意誣告。後因雨薇郡主求情,此事便以那女子撤回狀紙結束。但因涉及郡主和新科狀元,案底就被保留下來。”
“好了,”夜錦衣看了眼廳外已暗下來的天色,“時間不早了,回府。”
“王、王爺,”巫月心中一動,眉眼彎彎的望向夜錦衣道,“我老和你坐一輛馬車,影響多不好。不如你先坐車走,我跑著,很快就回去了。”
夜錦衣別有深意的望了一眼巫月,就在巫月以為他要拒絕時,他竟長腿一抬,風姿卓絕的走了。
“王……”王字衝到嘴邊,又被巫月咬住。不能向夜錦衣要工錢,不然到時他追問她要銀子做什麼她就沒法回答了。
可沒有銀子,她又如何配鑰匙?
來回踱步走了兩趟,巫月眼眸倏的一亮,玉佩!夜錦衣的玉佩還在她身上。她可以先當掉玉佩,拿銀子配了鑰匙,等鬼麵人給她銀子後,再將夜錦衣的玉佩贖回來。
完美!
主意一定,巫月當下雀躍著出了左廳,往府門外而去。
夜幕,遮天蓋地的落下來,擁抱了整個臨安城,也擁抱著城西石頭巷一戶人家屋頂上的、一個瘦小的身影。
巫月秉著呼吸,將青灰色的瓦片掀開一條縫,將眼睛湊到那縫隙上向下看去。
屋內的地方並不大,甚至還沒有夜錦衣寢殿的那個浴池一半大,陳設也非常簡單,一大一小兩張床、兩個棗木櫃子,一張梨木桌子、三把椅子。
此刻,靠牆的小床上正睡著一個四五歲年紀的孩子,正中的桌上點著一盞油燈,桌旁坐著一位儀表端莊、舉止文雅的男子,正翻動著一本書卷。
他對麵是一位文靜秀氣的女子,正就著針線籮縫一件石青色的小褂。
這一男一女默默的各自做著各自的事情,偶爾抬眸四目交彙時會心一笑,便有一種難以名說的情愫在兩人之間默默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