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月咬著牙,雙手同時發力,猛然向上一掀。
房頂的瓦卻好似被黏住一般,紋絲未動。
可這試圖掀瓦的人卻重心一個不穩,腳下一滑,就從那房梁之上摔下。
“啊……”
巫月尖叫著墜下,頭正巧撞在長案的一角,又摔到床上,人,當下昏了過去。
昏暗的房中紅光突然大盛。
如血般的紅蓮印記突然在巫月光潔的額頭浮現,妖異、邪魅到了極點。
屋外的光線也漸漸昏黃。
皇宮,仿若是懼怕暮色的沉重,各宮各殿已早早點亮了燭火。
夏輕歌就站在燈火通明的禦書房門口,緩緩吐了口氣,將所有的事情都又理了一理,這才抬腿準備進去。
而夜錦衣,就在此時從禦書房中走出,心情甚好的同夏輕歌頷首示意。
夏輕歌探尋的眸光對上夜錦衣黑湛湛的眸子。
夜錦衣,是被蒙在鼓中的?還是隱藏了他的野心?
想到那小混蛋嬌羞的模樣,夜錦衣的心情就好的不能再好,所以,對夏輕歌也客氣了幾分,唇角勾出一抹淺笑,“怎麼?夏統領這麼打量本王,可是本王哪裏有什麼不對?”
“王爺說笑了!”夏輕歌極快的垂下眸光,將所有的心緒掩藏,“恭送王爺。”
說罷,他抬腿往禦書房內而去。
夜錦衣出了房門,回眸又瞥了眼夏輕歌的背影。
風影傳來的消息說,上裏那邊的事進展順利,關於太尉府死士留下的證據已然隱晦讓夏輕歌拿到,那夏輕歌適才探尋的眸光,是因為藍家將要興起嗎?
很快,夜錦衣就將這個念頭壓下,大步向外而去。
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見他的月兒了。
“事情怎麼樣?”禦書房中,不待夏輕歌見禮,夜行之已經出聲詢問道。
“回皇上,已經查證清楚,藍晨之所以受傷,是受到了一批扮作江湖人士的侍衛伏擊,而那些侍衛正是奉命去剿滅百毒穀的禦林軍。他們全是郭權將軍的親衛,微臣極盡所能找到了兩枚腰牌,還有一件帶有郭家獨特紋記的中衣。”
“除此之外,還在距上裏二十裏之外的靈山剿滅了一小夥百毒穀的餘孽。據那百毒穀的弟子說,郭權率兵到百毒穀的時候,先獨自一人入穀對他們招降,說可以收他們做自己的親衛,但因條件沒談攏,郭權當天下午就率兵開始清繳。”
“招降百毒穀?”幾個字一點點從夜行之牙縫中擠出,這郭家的野心也實在是太大了點。
弄幾個精通毒術的人在身邊,他這覺還能睡得安穩?
夏輕歌沉默不語,待感覺到夜行之的眸光又落在他身上,這才繼續。
“在靈山,剿滅百毒穀餘孽的時候,微臣正好救下了南荊的若蘭公主……”
“嗬!”夜行之輕笑一聲,“朕就說你和若蘭公主有緣。”
“皇上,關鍵不是若蘭公主,而是在微臣救下若蘭公主的蛇窟中,還發現了一名南巫族人,她叫蛇兒。這個名字皇上或許不熟悉,但她的師傅正是竹裏館的楊五。”
“楊五?”夜行之的臉色陡然一變,“你的意思是說楊五,他是南巫族人?”
一個醫術如此精湛的人,在南巫定然不是默默無名之輩,一想到自己竟然召這樣的人進宮來幫他做局,夜行之後背就冷汗淋漓,又暗自慶幸,幸虧那日,他並沒有讓楊五看診,否則,他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根據那蛇兒的言談,微臣推斷,那楊五很有可能就是南巫的大巫醫。還有……”
夏輕歌的心隱隱痛了起來,就仿若他此刻被弓箭手逼到了萬丈懸崖邊,向後,是粉身碎骨,向前,是萬箭穿心。
倘若將巫月的身份隱瞞夜行之,那就是不忠不義。
倘若他坦言巫月的身份,他又覺得仿若是他自己親手將長劍刺入巫月心口。
如此,他,又怎麼忍心?
這當真是,進亦難,退亦難。
久久聽不到夏輕歌繼續,夜行之追問出口,“還有什麼?”
“還有,”夏輕歌咬牙,每一個字出口,他的心就抽搐一下,“據那蛇兒的言談,巫月很有可能就是南巫的小公主。”
“什麼?”夜行之的眸子突然撐大,這個消息比楊五是南巫的大巫醫還要讓他震驚。
巫月不是東平國的六公主嗎?怎麼會是南巫的小公主?
是夜錦衣在欺瞞他?
夜行之低垂著眸子轉著左手拇指上戴著的翡翠扳指。
不,從頭至尾,雖然他旁敲側擊的問過幾次,但夜錦衣卻也沒有說一句巫月是東平六公主的話。難道巫月不是?
可東平國送來的密信為什麼又恰恰與巫月的情況相符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