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輕歌本就白皙的麵孔愈發蒼白,狹長眸底的血色也又濃鬱了兩分,看見夜錦衣和巫月出入竹裏館的又不止江南一個,怎麼可能瞞得住?
“照實回稟。”
話出口,他的心,便仿若有荊棘刺入。
“統領大人,你看!”就在此時,江南急促的聲音突然響起。
夏輕歌循著她的眸光看去。
隻見一輛沒有任何標識的馬車停在了竹裏館門口,繼而,一個披著鬥篷的單薄的人影從馬車上下來,徑自叩響了竹裏館的大門。
“對不起,楊神醫正在閉關研究新藥,最近不看診。”大門並未拉開,隻有藥童的聲音從內傳出。
披著鬥篷的人並未因此放棄,又拍了拍大門道,“我有信物,你將這個拿給他,他必定請我進去。倘若你不去通傳,到時他怪罪下來,你擔當不起。”
門內的藥童略略遲疑,終於,將門拉開了一條縫。
一塊玉佩便透過那門縫遞了進去,在藥童抓住的瞬間,披著鬥篷的人又道,“告訴他,如果他不見我,我就將他的身份大白於天下。”
“砰!”大門緊緊閉上。
一刻鍾之後,又“吱……”的被拉開,適才答話的藥童看向披著鬥篷的人道,“楊神醫請你進去。”
“竟然進去了!”遠處,監視著竹裏館的江南驚詫道。
這個披著鬥篷的人不是第一個來求見楊五的,之前已經有了四五批人,不過統統被拒之門外了,沒想到這個卻被放進去了。
“本統領去看看。”
“裏麵有蛇,統領大人小心。”江南提醒道。他們適才曾試圖潛入進去,就被蛇給發現了。
夏輕歌頷首,素白色身影一動,已向竹裏館內掠去。
而此時,進去的披著鬥篷的人已進了後院,又上了閣樓。
二層楊五房間的大門是敞開著的。
戴著鬥篷的人剛進去,楊五憤怒的聲音已然響起,“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嘖!”
那戴著鬥篷的人咋了咋舌,反手關上房門,一把將自己的鬥篷掀開,露出了一個女子姣好的容顏。隻可惜,此刻她臉頰上兩道向外翻卷的鞭痕讓那原本漂亮的臉蛋顯得有幾分猙獰。
不是別人,正是大皇子妃、南巫的公主巫雪。
“大巫醫,如今見到本公主,都不用行禮了嗎?”巫雪嗤笑著看向眼前的楊五,不,巫陽。
“公主?嗬!”巫陽譏笑一聲,“我該稱呼你公主嗎?有投敵賣國的公主嗎?”
若不是巫雪差人打開了宮門,那些天瀾和南荊的士兵就算能夠攻陷南巫城,怕也不會這般快的攻陷吧?
“投敵賣國?”巫雪唇角浮起一抹譏諷,“大巫醫,本公主看你是搞錯了,投敵賣國的不是我,是小郡主黎如陌,若不是她執意要嫁給郭鬆,又怎會給敵人裏應外合的機會?本公主之所以打開城門,也不過是為了順應形勢,保全南巫子民的性命。”
巫陽氣的漲紅了臉,身子也微微有些顫抖,“你是為了保全南巫子民的性命?你是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吧?”
那時候,巫雪還不知道有得巫女者的天下的流言,倘若她知道,或許就不是打開城門投敵,而是殺了巫月假扮巫女吧?
巫雪臉色有些難看,不過瞬間她又譏笑道,“無論本公主如何,大巫醫,你也沒有本公主想的那般忠誠與我父王啊?不然,我父王長眠於地下,大巫醫為何還好端端的站在本公主麵前?”
巫陽臉色陰沉了兩分,若不是還有大王交代的任務未完成,他還真想追隨大王而去。“你今日來,就是與老夫說這些的?”
“自然不是。”巫雪抬手指向自己臉上的那兩道鞭痕,“我要上好的藥,用了之後不會留下一丁點疤痕的。”
天瀾的那些庸醫還說什麼是太醫院的院正,都不能保證她傷好後不留一絲瘢痕,所以,她不得不趁夜色悄悄來竹裏館。
若不是一次偶然,她看到郭鬆領著為太尉夫人去看診的人是巫陽,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名震臨安的神醫就是巫陽。
也是,楊五,倒過來不正好就是巫陽。
巫陽盯著巫雪臉上的疤痕,久久不語。
“給,還是不給?”巫雪唇角浮起一抹譏諷,“之前,你就不喜歡我。如今,南巫沒了,就剩下我們這幾個人,你還是不喜歡我。不過,無論你喜歡不喜歡,都要給我藥,不然,我就將你的身份告訴皇上。你猜,他會怎麼想?”
“你……”巫陽想要發作,可突然又想起夜錦衣說,這竹裏館已被人監視起來。
他臉上的神色一點點緩和,“既是公主所需,巫陽自不敢推辭,即刻就為公主配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