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沒有記憶的她,這樣茫然的聽著歐陽慕琛講述那些美好記憶,卻仿佛置身事外,與那幸福無關。
她實在是……不喜歡這種感覺。
“沒關係,”他輕輕撫摸著她的手指,“隻要我記得就好。”
寧晚晴之所以完全沒有印象,是因為,她記憶中最美好最溫暖的,從來都不是他所能夠給予的。
歐陽慕琛的身體冷的像一塊冰,但是他的意識卻愈加清醒。
不能死。
不能死在這裏。
他向來暇眥必報,怎麼能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死了?
他受的苦,必須要旁人十倍二十倍的還回來。
無限漫長的煎熬中,疲倦極了的寧晚晴偎在他身邊沉沉睡去。
歐陽慕琛卻慢慢伸手,摸索著自己的衣物,盡力從地上坐起來,一一穿好。
然後他開始了等待。
不知道過了多久,遠處隱隱傳來槍響。
他知道,他的人來了。
這一次,趙雪卉和她那些助紂為虐的手下,一個也別想逃出去!
槍聲,持續不斷的槍聲……
趙雪卉坐在防彈車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這輛車在黑夜中的高速公路上狼狽的奔跑。
緊隨它身後的,是兩輛黑色的奔馳。
他們像貓捉老鼠那樣不緊不慢的追在她身後,不時的放出幾槍。
每一次槍響,趙雪卉都嚇得捂住耳朵尖叫。
她不是一個膽小的女人,她向來心腸歹毒,殺人無數!
可是,她也怕死!
她不甘心,明明她已經將歐陽慕琛和寧晚晴的性命握在了自己手心,為什麼,突然間會一切逆轉?
到底是哪裏出了紕漏……
到底是誰?
她的大腦正急速思考著,忽然間,前方衝來一輛賓利,狠狠的撞向他們!
司機猛地一打方向盤,輪胎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
趙雪卉的頭砰的一聲撞到旁邊的玻璃窗上!
“混蛋!怎麼開車的?!”她煞白著一張臉怒斥道。
“夫人……沒路了……砰!!!”身後的一輛車,又猛地撞了過來。
“開槍!快開槍!!”趙雪卉尖叫著指揮車上的保鏢。
一陣混亂的槍戰中,一枚子彈擊穿了趙雪卉身旁保鏢的腦袋,腦漿混著鮮血噴射出來,正好灑在趙雪卉泛白的臉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失聲尖叫!
汽車突然失去控製一般朝路邊的護欄上撞去!
“怎麼回事?!你怎麼開車的?!!!”她大聲咒罵,可是前方駕駛位再沒有任何的動靜。
“夫人……他死了……!”車上最後一個保鏢說。
“砰!!!!!!”
隨著一聲巨響,趙雪卉感到自己被巨大的衝擊力帶動,身體不受控製的向前飛去!
她撞在了前方的擋風玻璃上,然後渾身劇痛,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身後的三輛車停下,黑色賓利中有人下車,恭敬的拉開車門。
穿著黑色西褲的長腿邁下車來。
那赫然就是之前被趙雪卉折磨的幾乎死去的歐陽慕琛。
他是中了毒。但是趙雪卉忘了,他從小就是吃著她的各種毒藥長大的。
他會毒發,但是隻要吐出那些淤血,身體就會很快清楚毒素。
這一點,連始作俑者趙雪卉自己都不知道呢。
歐陽慕琛拿著槍走到那輛被撞得快成廢鐵的車前。
車內是幾具血肉模糊的身體。
那滿身是血的肢體,還在扭曲變形的車廂內蠕動著,似乎想要求救。
歐陽慕琛冷漠的看著,舉起槍,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
隨著幾聲槍響,車內除了趙雪卉之外的幾句軀體,都徹底安靜了下來,再也沒有聲息。
歐陽慕琛回頭,對身後人吩咐道:“祈平,把趙雪卉抬下來,救活她。”
“少爺……”祈平看著歐陽慕琛,目光中似有哀求。
“祈平,當初我答應過你一次饒她不死,你為什麼不帶她走?”歐陽慕琛漠然道,“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祈平靜靜看著車內趙雪卉遍布鮮血的身體,忽然朝她舉起了槍!
“砰!”
“砰!”
兩道槍聲幾乎同時響起!
祈平手中的槍卻被歐陽慕琛打落!
“少爺……為什麼?”祈平愕然道。
“你想殺了她?”歐陽慕琛冷笑道,“你忘了,她是個怎樣心腸歹毒的婦人,我怎麼能讓她那麼輕易的死了?況且,還有些賬,我還得一樣樣跟她算呢!”
“可是……老爺那邊……”祈平猶豫,畢竟是歐陽家的家事,他也不知道當不當開口。
“他既然默許趙雪卉向晚晴下手,就早該料到這種結果。”歐陽慕琛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恨意,“趙雪卉竟然會以為歐陽羿天這些年來什麼都不知道,嗬,她可真是太天真了!歐陽羿天要的,不就是讓她死在我手裏麼。”他靜了一會兒,居然笑了笑,“沒想到,歐陽羿天對她終歸還是有一絲感情。隻可惜,最終仍免不了薄情。趙雪卉要是知道她自己不過是被歐陽羿天給將計就計了,不知道心中作何感想?”
“少爺……老爺他也許……”
“你不必多說了,”歐陽慕琛看著他道,“歐陽羿天是什麼人,我心裏比你清楚。走吧。”
歐陽家人,從來都是冷血的。
或許他曾奢求過父愛,但是事實證明,歐陽羿天,永遠都是一個利益至上的人。
當歐陽慕琛將自己手上所掌握的勢力漸漸從歐陽羿天那裏剝離開來時,就做好了總有一天與歐陽羿天決裂的準備。
父子相殘,又算得了什麼呢。
是歐陽羿天一步一步,親手將他逼上了這一條絕路。
寧晚晴足足睡了兩天一夜,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臥房。
一個女孩正趴在床頭,寧晚晴隻微微的動了動,她就立刻揉著眼睛抬起頭來,可見睡得不深。
她迷糊了一陣,猛然對上寧晚晴的眼睛,立刻滿懷驚喜的叫道:“寧姐姐,你可算醒啦!”
“小玥……”寧晚晴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藍玥連忙製止她說話的念頭,跑到旁邊的茶幾上倒了一杯水端過去送到她嘴邊。
一杯清水滑入喉嚨,寧晚晴感到幹澀的聲帶似乎舒服了許多。這才開口說:“我睡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