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真高貴
——如仙境湖裏的黑天鵝
——超凡脫俗的黑
——從身到心
——一襲華麗麗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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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貴婦人又來了,突然到訪。
忽如一夜黑風來,她突然又出現在了這個別墅裏。
就在我迷糊著還未睡醒的眼下樓來的時候,她身著一襲的黑色長裙,化著依舊高貴的妝,坐在那沙發處,長條的身姿優雅無比。
可這一次,見到我,她沒有得體的笑。
而是,高傲著眼,微低了她那高貴的頭,笑,“文小姐,起得真早。”
早上七點多,美國的太陽初升,顧涼山還在溫暖的被子底下閉著他好看的眼,圭允還睡得不知天昏地暗。
我站在那空無一人的大廳處,進退不知,隻好笑,“你怎麼來了。”
我不喜歡叫她的名字,我也不喜歡叫她顧阿姨,更不喜歡叫她顧夫人或者顧女士,所以省略稱呼的最好方式就是——你怎麼來了。
她嘴角的弧度突然揚起來,站起身,高跟鞋開始踏踏作響。
越過我,她眼睛都沒動,隻是踩著高跟鞋朝著樓上走,那身姿真是妖嬈不已,一動一抬之間,那腰肢扭得就像個水蛇。
她隨從的西裝男走過來,對著我,態度清淡:“文小姐,請。”
我往上看,她妖嬈的身姿已經快要消失在樓梯的盡頭,高跟鞋的聲音一頓一頓地敲在我的心上,抿著唇也隻好跟上。
書房,顧涼山很少來,他幾乎沒來過,連帶著沒事的我也不會進來亂晃。
可每次這個貴婦人一來,我都要進來一次。
進門,門被關上,我的麵前站著高貴冷豔的顧女士。
書房的窗簾沒被打開,還是緊著身子擠成一堆,就垂著頭死命擋住外頭的初陽。
這種時候,肯定都要說些什麼見不得陽光的事,這樣的氛圍,還真是應景無比。
我站在一貫的位置上,照例是低著頭,又是先行開口:“你找我有什麼事呢?”
她轉眼,踏了高跟鞋,到我跟前,站定,居高臨下:
“找你自然有事,畢竟我要是不來,你估計都要把我兒子吃了,你說對嗎,文小姐。”
一個人,要是在心裏有了讓自己不安生或者讓自己覺得不妥的事情時,那麼任何一個關於這件事的風吹草動都會讓她忍不住汗毛直立,並第一時間就把件事對號入座起來。
而我,恰恰就被這句話一套,便難堪又狼狽地對號入座了。
這句話厲害了,一針見血地告訴我,她之所以百忙之中抽身來這裏,不為別的,隻是因為知道了我跟顧涼山睡在一起。
她沒有用疑問語氣,聲調平得就好像我已經把她兒子吃了一樣。
而且我突然發現,她跟我說話的時候,完全不把我當一個十六歲的少女來看,語氣冷硬成熟得就好像我是個跟她一般年紀的女人。
她的身後,站在永遠一襲黑色西裝的黑衣男,麵無表情的麵癱臉,微低著頭,恭敬無比。
可盡管如此,我還是被她的這句話說得臉色煞白,瞬時間難堪起來。
就像他們說的,我還太小了,很多事情還不知道如何解決,圭允這般說過,昨天的老者醫生也旁敲側擊地說過。
於是,臉色煞白了的我,口中如被塞了塞子,難堪得話不出口。
“怎麼,我說的不對嗎?文小姐。”
她又開始走動起來了,高跟鞋繞著周身難堪不知該何言語的我,眼神上下打量著隻個T恤加休閑褲的我,話語陰冷。
一圈繞完了,她又走回沙發處坐下,蛋白質滿腿的腳翹起來,高挺著脊背,笑得很是高冷揶揄。
“想不到,小小年紀就這麼會勾引男人,還真跟你那個媽一樣。”
完全想不到以前那個老是得體著笑的貴婦人會突然說出這樣粗俗的話,內心刺激的同時我瞬間睜大眼,“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這不是很清楚了嗎?你跟你媽一樣賤啊……”
俗話說得好,我自己家的隻有我可以嫌棄,你特麼的要是非要在我麵前還賣弄你那點語言功底來跟我亂扯瞎罵,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她居然說我媽?還說我跟我媽一樣賤?這怎麼能忍?!
她笑,好,我也笑。
“我是年紀小,但不代表我就不知道廉恥二字怎麼寫,況且,我跟顧涼山是兩情相悅,情侶之間睡在一起怎麼了?”
修剪得當的平齊指甲都掐進了自己的手掌心,我極力鎮定著眼,“而且,我的媽媽是真的喜歡蒙山叔叔,蒙山叔叔也喜歡我的媽媽,他們也是兩情相悅。”
年少的時候,我們總是很輕易就把感情掛在嘴邊,總以為有了愛情就萬事皆好商量。
就比如,此刻十六歲的我,麵對著一臉鄙夷又揶揄冷笑的顧林臨時,就這麼單純至極地把神聖的愛情搬了出來,妄想著能夠借此伸張正義並助有情人終成眷屬。
但,到底,我還是太小了,台詞功底的曆練不夠,本來想把話也說出來堵一堵人家,好歹不能讓人家白白欺負了去。
可你看看,我這說的都什麼話?
唉……
“好一個兩情相悅,這話說的還真的是不害臊。可是文小姐,你覺得你和你媽媽,配嗎?”
有些人講話,很是毒舌,她可以粗俗地毒,可以粗放地毒,可以優雅地毒,可以平淡地毒,當然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毒。
就比如,我眼前的這個貴婦人,她說的話,就是神不知鬼不覺地毒,單是一個你配嗎?就讓我霎時渾身上下都矮身起來。
古代人講究門當戶對,現代人也會講究門當戶對,這簡直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沒什麼所謂的對不對或者正不正確,對這一成語的看法隻決定於你的價值觀和世界觀。
我不知道自己的世界觀和人生觀是否完全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但是此刻,就在我聽到自己眼前這個貴婦人突然說出的這麼一句話時,全身都猛地被一種叫做門不當戶不對的愛情觀給狠狠掐準,疼得我心肝脾背腎都像被扔進了絞肉機裏攪拌,劇痛萬分,又掙紮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