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涼山皺了眉頭,薄唇抿了下,“哪裏不適應?”
他的語氣頗有些大人對待小孩的意味,我也皺了眉。
“顧涼山,你不覺得你這話問的很廢?我語言不通,我人情不通,我世故無知,我哪裏都不適應。”
聞言,對麵的男人眉頭皺深了起來。
“總要經曆的,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他說完,竟是站了起來。
我揪緊了自己手邊的桌布,盯著眼前的桌麵,恨不得把那桌麵看出個灼燒的洞來。
他果然是冷血了,在他失憶之後,在他真的擁有了個所謂的未婚妻之後。
我來了一個星期,他們的關心寥寥無幾,我就像個被駱駝的主人突然拋棄了的小孩,扔到荒涼無比的沙漠裏,任由我自生自滅。
很好,真是夠狠心的。
“顧涼山,你站住。”
我起身,邁著步子朝著已經背對著我的顧涼山走去,到了他身邊,我站定腳,望著前邊一副複古油畫,我的眼睛筆直地盯著。
“我不管你們到底是為何把我送來這裏,我也不管你們是有什麼苦衷所以沒把真相告訴我,但,兩年後我回去,你們對我所有的解釋,我一概不接受。”
“包括我的媽媽,也一樣。”
說完,我堅定著腳步上樓。
拖鞋的聲音被棉質地毯都收去,於是我每走一步,聽到的都是自己深情不移的心,正在一寸寸瓦解崩裂。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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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下了很大的雨,雷聲陣陣。
我窩在房間裏睡著,本就睡得不安慰的淺眠在一個雷聲滾動下,立即清醒萬分。
眼前是白花花的天花板,窗外的大雨滂沱,我往臥室門口看去,那扇門緊緊地閉著。
我的心也跟著那扇門,緊緊地揪著。
顧涼山從小就怕打雷,我不知道什麼原因,隻記得自己為此笑話過他,然後他很生氣地拿我們一起玩耍的石頭砸我,我來不及閃躲,被石頭砸中了額頭,那疤現在還留著。
伸手摸了摸那已經沒多少痕跡的疤,我坐起了身。
也不知道,這麼多年了,他是不是還怕打雷。
可是一想起上次在家裏,下大雨的時候,他那悠閑的神態,我那本來已經不自覺動了腳的動作就停了下來。
可雷聲依舊,閃電混著劈來,我的心也緊著,畢竟上次沒有閃電也沒有打雷。
拿過床頭的手機一看,淩晨三點五十四分。
雷聲帶著閃電不住朝著這個臥室砸來,最終,我還是掀開被子,穿了鞋子,走出臥室。
走廊安靜得可怕,一望無際的走廊盡頭,雕花的窗口外邊,老鬼閃電正張牙舞爪地對我陰笑。
我握緊自己手裏的手機,把手電筒打開,一步步朝著顧涼山睡著的臥室走。
門關得嚴實至極,我關掉手電,擰開了門把,推開門進去。
一眼看見床上還躺著的人,我緊了步子,走到床前一看,閃電襲來的亮光一照,顧涼山發白的臉色映入我的眼底。
他睡得極不安分,也許是這樣雷雨的天氣,他做了噩夢,閉著眼,可額頭都是汗水,麵容在刺亮的閃電下慘白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