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池看他的眼神很陌生,不複之前的熟悉和溫暖,大概是因為北九淵給她的感覺也十分陌生。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裏,但一刻都不想在這裏多待,她隻想回岐山去找她的師父。
不喝藥好不了,那她就喝,喝完快些好,就可以擺脫這個人。
北九淵坐在椅上不動,清池試探地一點點傾身過去,像防賊一樣防著北九淵,抱到藥碗悶頭就一口幹。
“北九淵。”他忽然說道。
清池愣了愣,嘴角還掛著藥汁。
他便又道:“我的名字,你記牢些。往後身子若是有什麼不適,生什麼病,有什麼後遺症,都可以來找我。我會對你負責到底。”他第一次主動告訴一個人自己的名字,他也希望清池從此以後能把他牢牢記住。
清池張口就道:“北九淵,我怨憎你。”這就是她的答案,一直愛憎分明。
北九淵有微微的怔然,隨即也不惱,卻是對她一笑,道:“我知道,你好好休息。”他起身準備走。
清池覺得這個名字有點兒熟悉,好似在哪兒聽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她叫住北九淵道:“我問你。”
“嗯,你說。”
“一開始你對我百般照拂,是不是因為你看準了我對你有用?你隻是為了利用我。”
北九淵想了想,道:“若是那樣視人命如草芥的話,倒可以省下很多麻煩。我不必進村子,直接一把火便可以把所有人燒死,又豈會遇見你,豈會發現你身上有極陰之血?”
清池一頭亂,道:“我要你說重點!”
“在吳吉村救你時沒想過那些,就算你於我毫無用處,我也還是會竭力救你。清楚了嗎?”
這樣的答案並沒能使清池高興多少。清池側過身背對著他道:“我已經不再相信你了。先前救過我又怎樣,不還是要送我去南荒受死麼。若是我現在還有力氣,定會要你好看的,你走吧,真是一眼都不想再看見你。”
北九淵壓低了聲音,道:“我沒打算要你去死。”頃刻又恢複了平淡,歎了一口氣,“也罷,你醒來了就好。”
隨後北九淵就離開了,整夜都沒來打擾。清池累極,昏昏沉沉地又睡了一夜。
第二天醒來,清池第一個念頭就是回岐山。北九淵進到房裏來送了藥,道:“你現在的狀況還不宜動身。”
清池很有目標道:“貧道現在就要回岐山,請師父下山,收了你這妖精。”
“等你有力氣走出這個房間再說吧。”北九淵說得倒準,清池下了床還沒走兩步,果真就沒有力氣了。
眼看著人要往地上倒,北九淵順手把藥往邊上放,移步上前便接住了清池。清池穩穩地倒進北九淵懷裏,清然的氣息撲鼻而來,好似九月霧十月的霜一般,令人捉摸不透,反倒叫她越發煩悶。
北九淵把清池抱起道:“你再怨憎我,也不該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於是北九淵一邊把她抱回床上,她便一邊罵:“你這個蛇精,狐狸精,不懷好意,惑亂人心,還吸幹我的陽氣精血,我要讓我師父把你打回原形裝進葫蘆裏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