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畫月語氣極淡,道:“又不是亂改生死簿,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雖不是改寫生死簿,但卻是違背天意,若是被天意察覺,主上也一樣會受到懲罰的!”判官擋住了去路,不讓樓畫月入內。
樓畫月眼神森冷,盯著判官道:“我若非要入內,你想攔攔得住嗎?閃開。”
判官絲毫不退,但他哪裏是樓畫月的對手,樓畫月拂袖就把他拋開,頭也不回地進了皇帝寢殿,隻留下一句話:“這裏龍氣盛,你到宮門外等我。”
樓畫月走近了寢殿,收斂了聲息,以免和這裏的龍氣發生衝撞。皇帝此時正在酣睡,他化作一縷飛煙便鑽進了皇帝的眉心裏,入了他的夢。
夢裏樓畫月依舊化作玄明的模樣,對皇帝極為不客氣。
自從進入夢境以後,皇帝睡得便開始不安穩起來,時不時張口似在囈念什麼,眼簾又緊又沉,額頭開始冒虛汗。
直至最後,皇帝生生被嚇醒了來,驚呼一聲。外麵守夜的奴才當即進門侍奉,皇帝一副噩夢潺潺的樣子,伸手扶著額頭,明顯是被噩夢嚇醒的,一陣長籲短歎。
這時時辰將將好,他該起身準備去早朝了。一幹宮人相繼進來伺候。
隨後一整天皇帝都沒有精神。他做了一個夢,夢到玄明有犯上作亂之心。這成了他的心事,一整天都兜在心裏。
第二晚他又做了噩夢,還是夢到了玄明。這次玄明就更加肆無忌憚一些,試圖做出弑君之舉。
第三天晚上,玄明在他夢裏直接變成一頭青麵獠牙的怪獸,想要吃了他,直直朝他撲來。
皇帝慘叫著醒來,渾身都汗透。
皇帝心道不對勁,若是對玄明疑心過重,偶爾有這樣的夢境情有可原,但是他一連數個晚上都夢到同樣的人同樣的事。這必是有什麼預兆的。
玄明有作亂之心。
最後一個晚上,樓畫月從皇帝的夢境裏抽身出來時,玄明的模樣在他身上緩緩淡去,他又變回了紅衣似火的樣子。從皇宮裏出來,判官正等在宮門外,見他若無其事,實則一舉一動都帶了兩分疲憊之色。
他通過改變一個人的心境,而去改變相關別人的命盤運勢,這是一件很耗費精力的事。而且那個被他改變心境的人,還是北衡的皇帝,手上操控著北衡所有人的生死。
此事幹係重大。若真要是被天意發現,他絕對逃不了罰。但如果做得足夠隱蔽的話,或許能夠蒙過天意。
回冥界的路上,判官都是一臉的憂心忡忡。樓畫月看起來比平時萎靡了一些,他走在幽暗的黃泉路上,身影寂寥。
判官忍不住開口道:“主上這樣代價沉重,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樓畫月疲憊道:“現在我突然覺得我是有點頭腦發熱。”但是那又怎樣,他做都做了,就是被天意懲罰他也認了。往後不會再輕易去陽間,不然三天兩頭往陽間跑還要生出兩分留戀來,唯有這暗無天日的陰間才是他應該待的地方。
他發現他竟放不下那個小丫頭。以後她還會遇到什麼危險他不知道,他雖不能幫她想改死誰就改死誰,但他可以違背天意借別人之手給她清掃眼前的障礙,不為別的,就是希望她以後的路能夠順暢一點、好走一點。